苏祸的指尖刚将最后一片茶叶末碾成粉末，窗外的暴雨就像无数把小锤子，狠狠砸在防弹玻璃上。安全屋的恒温系统正努力将湿度控制在45%，空气里飘着冷杉木与硝烟混合的淡味——这是“君度”这个代号该有的气息，优雅又致命，像藏在天鹅绒套里的短刀。
玄关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时，他刚把擦好的伯莱塔M9放回枪套。金属轻响被更急促的抓挠声盖过，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用爪子疯狂刨着合金门板。
“嗯？”他眉骨微挑。这处伪装成废弃仓库的安全屋，墙体里嵌着三层铅板，别说活物，就算是微型炸弹也别想轻易进来。
抓挠声停了两秒，随即响起更混乱的撞击声，还夹杂着类似呜咽的气音。苏祸拉开抽屉，指尖滑过一排消音器，最后挑了支最轻便的短刃别在靴筒。开门的瞬间，暴雨裹挟着寒意扑进来，同时滚进来四个毛茸茸的影子。
最先落地的是团墨色的东西，像团被水泡过的煤球，踉跄了一下，墨绿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紧随其后的是只俄罗斯蓝猫，湿漉漉的灰色皮毛贴在身上，耳尖压得很低，墨绿色眼睛里满是顶级掠食者的警惕。
第三只暹罗猫踩着猫步滑进来，紫灰色眼睛扫过苏祸时眯了眯，前爪优雅地搭在门槛上，仿佛在评估空间的安全等级。最后进来的布偶猫最狼狈，蓬松的白毛纠结成一绺绺，湛蓝色的眼睛蒙着层水汽，看起来格外可怜。
苏祸关上门的动作顿了顿。四只猫体型各异，却都带着不属于流浪猫的矜贵——尤其是那只布偶猫，毛发虽乱，爪子却干净得没沾半点泥污。
“君度”的本能让他立刻审视起异常。他蹲下身，指尖悬在黑猫头顶三厘米处，对方却猛地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这反应不像家猫，倒像头被惹恼的小豹子。
可下一秒，苏祸放在身侧的手指却悄悄蜷缩了一下。湿漉漉的黑猫炸毛时，蓬松的尾巴像支小毛笔，墨绿眼眸瞪得溜圆——该死，有点可爱。
“看来不是被人丢的。”他刻意让声音保持冰冷，掩饰着喉间的痒意，“倒像是从哪个笼子里逃出来的。”
黑猫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墨绿眼眸死死盯着他靴筒露出的刃尖。苏祸忽然觉得有趣，这眼神太像某个他认识的人——那种藏在温和表象下的攻击性，像裹着黑布的枪。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小家伙炸毛时，后颈的绒毛会微微颤动，像株被风吹动的小草。
暹罗猫这时从黑猫身后探出头，紫灰色眼睛扫过房间布局，鼻尖快速翕动。当它的视线落在墙角监控摄像头时，耳朵几不可察地抖了抖。苏祸注意到它前爪的肉垫比其他三只更薄，似乎习惯了在光滑地面行走——而且它舔爪子的姿势格外规整，像在完成某项仪式，连胡须都保持着对称的弧度。
俄罗斯蓝猫始终保持着距离，背对着墙角，将整个房间的动线纳入视野。苏祸认得这种姿态，是组织里的top killer才有的防御姿势，把最脆弱的腹部藏在阴影里——可此刻它湿哒哒的尾巴尖正不受控制地轻晃，像根小旗杆，暴露了紧绷下的慌乱。他的指尖忽然有点痒，想摸摸那身紧贴着身体的灰色短毛，看看会不会像天鹅绒一样顺滑。
“站着不累么？”苏祸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内间。其实他的心跳已经快了半拍，得用转身来掩饰嘴角快要绷不住的笑意。四只猫同时绷紧身体，看着这个穿黑色高领衫的男人打开储物柜，拿出四条干净的毛巾。
布偶猫在他转身时悄然后退半步，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苏祸把毛巾扔在地板上的动作很轻，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黑猫立刻炸毛，冲着他的背影龇牙；暹罗猫用爪子按住最近的毛巾，尾巴警惕地竖成直线；俄罗斯蓝猫依旧沉默，墨绿色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只有布偶猫，迟疑地蹭到毛巾旁，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团柔软的布料，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像株被风吹动的蒲公英。
苏祸的喉结动了动。这只布偶猫太会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精准踩在他的萌点上。他赶紧打开冰箱转移注意力，里面整齐码着伏特加和速冻牛排，没有任何能被称为“猫粮”的东西。拿出四块雪花肉时，他余光瞥见布偶猫正用爪子笨拙地勾毛巾，动作迟缓得像只真正的宠物猫，毛茸茸的爪子把毛巾勾出一个个小褶皱，像在玩什么新奇玩具。
“饿了？”苏祸用刀叉将牛排切成小块，放在四个骨瓷碟里。他故意把碟子摆成菱形，每个位置都能看到门口和窗口——这是标准的战术布局，只是摆盘时特意选了带蕾丝花边的餐垫，那是他上次执行任务时，路过宠物用品店忍不住买的。
最先动的是黑猫，它像道黑影蹿到最近的碟子旁，却没有立刻下口，而是抬头看向苏祸。墨绿眼眸里的审视几乎要凝成实质——可它的鼻子却诚实地抽动着，连胡须都跟着颤了颤。苏祸在心里偷偷笑了：再凶也还是只小馋猫。
暹罗猫紧随其后，它选择了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吃相优雅得不像只猫，每口都精确地咬下同等大小的肉块，连嘴角都没沾到半点肉汁。苏祸看得认真，觉得这小家伙要是戴个领结，活脱脱就是只贵族猫，忍不住想找个小银勺给它当餐具。
俄罗斯蓝猫最后过来，叼起一块肉就跳上了冰箱顶，居高临下地吞咽着，保持着对全局的掌控。但它尾巴尖偶尔扫过冰箱表面的弧度，却泄露了安心——苏祸盯着那个小弧度，盘算着明天要不要买个猫爬架，让这小家伙能更自在地观察四周。
布偶猫的动作最慢，它小口小口地吃着，蓝色眼睛时不时瞟向苏祸。当男人拿起酒杯倒伏特加时，它突然打了个喷嚏，惹得黑猫立刻转头瞪它，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呼噜声。
“怎么，吃我的东西还想内讧？”苏祸抿了口酒，努力维持着冰冷的语气，心里却在尖叫：太可爱了！打喷嚏的样子像只小棉花糖！他悄悄把自己的软垫往布偶猫那边推了推，假装是不小心碰到的。
深夜的安全屋里，人类与四只猫形成了诡异的平衡。苏祸坐在沙发上擦拭枪支，金属摩擦声里，暹罗猫正用爪子扒拉着他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组织最新的加密信息。
“别碰那个。”他头也不抬，手指却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明天要带它们去买猫玩具，得选耐抓的，这几个小家伙看起来精力旺盛。
暹罗猫触电般缩回爪子，紫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懊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始舔舐前爪。苏祸看着它那副傲娇的小模样，突然觉得像极了某次任务中跟他抢情报的波本——但波本可没有这么软乎乎的耳朵，也不会在舔爪子时露出粉嫩的肉垫。
黑猫跳上沙发扶手，尾巴扫过苏祸放在膝头的弹匣。男人的手指突然按住它的后颈，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这只猫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被触碰的瞬间就想挣脱，却被更用力地按住——苏祸能感觉到指尖下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可后颈的绒毛却软得像朵云。他故意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果然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僵了一下，随即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却又因为被按住后颈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气鼓鼓的呜咽。
“这么怕人碰？”他语气平淡，耳朵却悄悄红了。天知道他有多克制，才没把这团小黑毛球搂进怀里揉个够。这手感比他收藏的所有毛绒玩具都好，温暖又有弹性，像揣了个小热水袋。
回应他的是四只猫截然不同的眼神——警惕、怀疑、审视，还有布偶猫那带着点茫然的温顺。苏祸清了清嗓子，假装整理袖口，实则在掩饰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
“看来得给你们找个新地方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准备些生肉和猫砂，送到主宅来。对，要最新鲜的那种……顺便把我书房里那个天鹅绒猫窝也带过来，就是上次定制的那个。”
挂掉电话时，暹罗猫突然冲他叫了一声，音调尖锐得不像普通猫叫。苏祸挑眉：“怎么，不想走？”
其实他心里在想：主宅有更大的空间给你们跑，还有我收藏的各种毛绒垫，保证比这里舒服一百倍。
回应他的是四只猫截然不同的眼神——警惕、怀疑、审视，还有布偶猫那带着点茫然的温顺。他忽然觉得，把这几个小家伙带回主宅，或许比处理组织那些烂摊子要有趣得多。
毕竟，再厉害的杀手，变成猫之后，也只能任由他这个毛绒控摆布了。苏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弯腰抱起还在熟睡的布偶猫，感受着怀里柔软的体温。小家伙在梦里咂了咂嘴，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像根小羽毛搔在心上。
至于那三只炸毛的家伙？他看了眼正用爪子扒拉门缝的黑猫，慢悠悠地拎起它的后颈：“别想逃。从踏进这里开始，你们的命就归我了。”
黑猫发出愤怒的呜咽，却无力反抗。苏祸能感觉到指尖下传来细微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纯粹的愤怒——但这愤怒在他看来，就像小奶猫在挥爪子，可爱得让人想笑。他故意把手指蹭了蹭黑猫的下巴，果然感觉到小家伙瞬间僵硬的身体。
走向车库的路上，苏祸怀里揣着软乎乎的布偶猫，手里拎着气鼓鼓的小黑猫，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暹罗猫和俄罗斯蓝猫。雨水打湿的空气里，似乎都飘着棉花糖的甜味。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一脸安稳的布偶猫，第一次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礼物。
主宅的衣帽间里，早就准备好了四个不同款式的猫窝。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给这几只小可爱织围巾——黑色的给黑猫，紫色的给暹罗猫，灰色的给俄罗斯蓝猫，蓝色的给布偶猫。
至于这些小家伙的真实身份？苏祸舔了舔唇角，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管他呢，现在它们只是四只需要被好好疼爱的小毛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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