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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的焦灼,比任何图纸都难描摹

梧桐树下的遇见

二胎临盆时,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医生把江熠叫到办公室,语气凝重地说出“难产”两个字时,他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些在谈判桌上、在建筑工地上从未有过的慌乱,此刻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江先生,请冷静,我们会尽力。”医生的声音隔着一层薄雾传来,他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走廊里,星眠被护士暂时带到休息区,小姑娘抱着她的星星伞,大眼睛里满是不安:“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出来?”

江熠蹲下来,想挤出一个笑,嘴角却僵硬得不听使唤。他握住女儿微凉的小手,指尖抖得厉害:“妈妈在和弟弟一起努力,我们要相信她。”话虽如此,目光却死死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炙烤。

他忽然想起十七岁那个雨天,林微抱着画册在咖啡馆避雨,白衬衫湿了大半却笑得明亮;想起她怀孕时半夜腿抽筋,他笨拙地给她按摩,她咬着唇说“没事”;想起星眠出生时,她苍白着脸对他笑,说“我们的星光来了”。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滚,每一个都在提醒他——她有多勇敢,有多值得被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母子平安,但产妇体力透支,需要好好休养”时,江熠的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上。

他冲进病房时,林微还在昏睡,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嘴唇干裂。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握画笔、抱画册的手,此刻冰凉而虚弱。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她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

“爸爸,”星眠怯生生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画,“这是我画的魔法星星,贴在妈妈床头,她就会很快好起来。”

画上,一颗巨大的星星笼罩着病床,星星下面,妈妈的手牵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加油”。江熠接过画,贴在床头,忽然明白——所谓的软肋,从来都是铠甲。是林微让他从青涩少年长成可靠的男人,是孩子们让他明白,等待与守护,本就是爱的另一种模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林微脸上。江熠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在对她说,也像在对自己说:“微微,辛苦了。以后的风雨,都让我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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