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黏热，高二（1）班的早读课被蝉鸣搅得有些松散。马嘉祺把收齐的数学作业往讲台上摞时，后桌的贺峻霖用课本挡着脸，笔尖戳了戳他的后背。
“哎，听说了吗？今天要来个转学生，还是从市一中转来的。”
马嘉祺回头时，正撞见贺峻霖挤眉弄眼的表情。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撒了把金粉。“市一中？”他随口问了句，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作业本上“刘耀文”三个字——那是昨天收作业时漏交的，名字龙飞凤舞，像要从纸上跳出来。
“可不是嘛，”前排的严浩翔突然转过头，手里还转着笔，“听说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不知道为啥转来咱们这。”
说话间，班主任老李推开了教室门。他身后跟着个男生，白色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一点苍白的皮肤。男生背着黑色双肩包，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前碎发下的眼睛很亮，扫过教室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野气。
“介绍一下，”老李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这是刘耀文，以后就是咱们班的一员了。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刘耀文只是扯了扯嘴角，没说话。马嘉祺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颜料，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指节上。
“你就先坐……”老李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最后落在马嘉祺旁边的空位上，“就坐马嘉祺旁边吧，他是班长，有啥不懂的问他。”
刘耀文“嗯”了一声，径直走过来。经过过道时，他肩上的外套滑下来，露出里面印着篮球号码的黑色T恤——11号，和马嘉祺昨天在篮球场捡到的那只断了鞋带的球鞋号码一样。
“哐当”一声，刘耀文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椅子被蹭得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马嘉祺刚想提醒他轻点，对方却突然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点挑衅：“班长？”
“嗯。”马嘉祺应了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课堂笔记。
刘耀文盯着他的笔记本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字挺好看，跟你人一样，规规矩矩的。”
马嘉祺的笔尖顿了顿，没接话。窗外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叫，阳光落在刘耀文的后颈上，那里有颗小小的痣，被汗水濡湿的发丝粘住，像粒不小心掉进热汤里的胡椒。
早读课下课铃响时，刘耀文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侧脸贴着课本，呼吸均匀。马嘉祺收拾作业时，不小心碰掉了他放在桌角的笔袋，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一支没盖盖子的黑色马克笔，半块掰碎的橡皮，还有张折了角的篮球赛门票，日期是上周六，正是市一中跟他们学校打友谊赛的那天。
他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那张门票，刘耀文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马嘉祺看见他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像蒙着层水汽的玻璃。
“别动我的东西。”刘耀文的声音有点哑，带着起床气的冲。
马嘉祺默默把门票塞回他笔袋，站起身要走。衣角却被轻轻拽住了，他回头，看见刘耀文捏着他的笔记本边缘，眼神里的挑衅淡了点：“那个……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蝉鸣不知何时停了，走廊里传来张真源和丁程鑫打闹的声音。马嘉祺看着刘耀文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昨天在篮球场，那个穿着11号球衣的男生投篮时，阳光落在他扬起的下巴上，像镀了层金边。
“自己做。”他抽回笔记本，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刘耀文“切”了一声，松开了手。马嘉祺转身走出教室时，听见身后传来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很轻，却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他心上。
他不知道，这个夏末突然闯入的转学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把他规规矩矩的世界搅出无数涟漪。就像此刻窗外的风，看似漫不经心，却已经悄悄吹落了第一片泛黄的梧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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