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

他们即将踏上新的旅程，山神英磊特意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微风轻拂，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庄重而肃穆，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舍，却再不似少年。他默默注视着他们，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铭刻在记忆之中。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卓翼宸的唇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可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慨。仿佛昨日还历历在目——他们并肩而坐，分享着祝余草的清香，笑谈自己因弄错食用方法而闹出的窘态。然而如今，那些温暖的片段已然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再也无法触及，再也无法重来。

“我决定了，留在这里，守护昆仑，继承我爷爷未竟之事。用我小小山神绵薄之力，延缓昆仑的倾覆。”好奇怪，原来人真的会一夜之间被迫成长。

………

他们拥抱告别后，目光落在一旁的朱厌身上。他仍旧抱着怀中的晓晓，而她却迟迟未醒。他的神情如困兽般焦躁不安，满心疑惑爱人怎会陷入这般境地。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事，似是在试图填补这片沉默的空虚。朱厌心底暗涌着自责，认定晓晓定是在生他的气——气他为何会被戾气所控，因此才不愿醒来。也许，她此刻正在梦中回到那个熟悉的家，安然无恙。他这样想着，仿佛找到了一丝慰藉。她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在此之前，或许她还想再看看那个久违的家吧。

他们真的要走了。

文潇觉得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必须拿到瑶水修复白泽令要不是这样他们本该等晓晓恢复好了的，而且他这样没等晓晓醒就自己病了。上前劝道：“别担心了，白玖说她已无大碍。你这样抱着她不方便，要不还是变小放头上吧？”

“嗯”他半晌才点点头，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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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山海寸镜，不过不是英磊用还真有点不习惯呢。”白玖感慨。不过至那以后，他们确实只见过一面了。

“赵远舟，这不是缉妖司吗？你是不是走错了？”卓翼宸有点疑惑，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文潇为何不见了。

赵远舟默然无言，心头沉甸甸的。他早已猜到这一切必是离仑暗中作祟，可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晓晓竟然也不知所踪。

“世间仅剩的瑶水在我这里，想要就来找我拿。哦，对了，她也在我这里。她上次背叛了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她？ 还有那什子的白泽神女也在我这。”

果然是离仑。

现在也别无他法，裴思婧率先走进去。

一阵雾吹过，有个小姑娘在哪，要他们陪她玩个游戏。不过她很奇怪，叫到赵远舟的时候居然叫了声姐姐。当然这遭到了白玖的疯狂嘲笑，可赵远舟反而欣喜的再次询问。

好奇怪

………

“你是人还是妖？”

其实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玖就有点心慌，他这个怎么判断？他娘好像是妖，但是他又不清楚他娘到底是不是妖，可是他爹又是人诶，那他该怎么回答？怎么办？等会儿把他留在这怎么办啊？他连忙向赵远舟求救 ，结果………赵远舟这人怎么回事？自己都问了他好几遍了怎么还不回他？行，要是他再问一遍他要是再不回答的话，他就要生气了！好在赵远舟终于反应过来，让他说自己是半人半妖，行吧，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白玖放心了。

很快就到他了，那小姑娘还是依旧问了这个问题，白玖照着赵远舟教他的，说自己是半人半妖。可没想到，那小姑娘却说她撒谎了，要把他捆起来。还好赵远舟救了他，他发誓以后他一定少骂点赵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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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潇扶着昱晓，她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很像缉妖司。她决定先把昱晓放在原地，她先去探寻探寻，可推开门，却发现了离仑，昱晓已经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了，她转头看那地上哪还有什么昱晓。她被算计了。

“你想怎样？”文潇强装镇定，心里已经在谋划如何救晓晓了。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我就放你们走，答错了就会死。”离仑无所谓的说，他只不过是想玩玩他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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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赵远舟你的伞怎么在那？”白玖还真是有点疑惑，关键是拿伞旁边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鼓，很奇怪 那鼓的柄上还密密的缠绕着一圈精美的银链子。

赵远舟走上前拿起，这确实是他的伞，旁边的鼓是他送离仑的，可是他不记得那上面有银链子啊，看那风格应该是晓晓的。

赵远舟直觉那鼓应该是有古怪，刚想上去拿起， 却不料那股腾空而起造成了巨大冲击。

起雾了

白玖被一股力量拉走了，赵远舟飞身上去救了他。此时白玖觉得赵远舟已经是他心目中第二厉害的人了 毕竟他今天救了他两次了！但很显然，这场大雾也把他们分散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雾弥漫着，模糊了他们彼此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的昱晓着实把白玖吓得不轻。赵远舟表情呆滞，就这么看着她。

没想到昱晓根本不搭理他们，只微微一笑就往台阶下走。白玖不明所以，但他看赵远舟没什么反应，就也跟着昱晓走。

可这下赵远舟却已把白玖拦住了，果不其然走在前面的昱晓看他们没跟过来竟飞身上去攻击他们。白玖是有点傻白甜吧，但这下是个人都看出来了，他的昱晓可不会武功啊！这人绝对是个假的！

敖因见已被识破，索性也不装了，现出了真身。

赵远舟还想追，可已落入了圈套了 。白玖慌的不行，急忙去抬那牢笼，但纹丝不动。

“你别碰这个，它可以限制了妖力，你现在有一半妖的血统，会伤到你。”

“那怎么办？”

………

“朱厌，我还没玩够呢。”

“晓晓和文潇呢？”

“玩完游戏就告诉你。”

“………”

“我要你二选一，白玖还是晓晓？”

赵远舟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或者说他选不出来。

白玖被离仑掐住了脖颈，呼吸不上来，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妖…选晓晓姐，至少先把她救出来，让我们看到她。”

可赵远舟却再次沉默了，看到这离仑笑出声来：“你们果然是情深啊。可是朱厌你真的要这么选？晓晓那身体现如今只是一副空壳，半分神魂都无。以你的妖力，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朱厌没再说话，白玖听到的时候还不相信，可现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真的。

朱厌确实看出来，从那天英招献祭为他去除戾气醒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当时昱晓表情其实很放松，就好像是…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如果他没看到她手上已经布满的妖纹，没看到她手腕上因为负荷过大已经破碎的红玉镯子和偷偷向他扑面而来的那一丝他的元神——好像很自责，自责没保护好想保护的人。其实他当时就想死了，可是他又看到了英招献祭后留下的那副带笑的躯壳，想起了昱晓曾经豪情壮志的笑说要拯救他们的命运，看到了众人拼死后的疲惫的表情。他当时想她一定回家了吧，但他又抱有一丝幻想她会记得他回来看他。所以他没说话，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只是在后面的几天，他也假装她只是昏着，会醒来的，他当时还想当时真是看错白玖了，他医术果然不行，连这都看不出来。那几天只他一人像个傻子一直守在床边。后来，他恢复了红玉镯子，就好像她从没离开过。

……………

“我选你死！”卓翼宸和裴思婧已经解决了那边的问题，回来了。他们自然是生气赵远舟欺骗了他们这么久，但现在还是先救出他们要紧。

卓翼宸破空而来，离仑见大势已去，就想先解决了白玖。可没想到白玖竟然爆发出了神力，把牢笼给振飞了。

赵远舟让他们先带着白玖走，但卓翼宸留了下来与他一起对抗离仑。

………

“赵远舟，先救晓晓！她这么虚弱还被离仑放了血！”文潇已忘了自己刚刚也被放了血，袖子都被浸透了血迹，看起来狼狈极了。

离仑听了这话只想笑，他们倒是朋友情深，说背叛我就背叛我。“白泽神女，你还好意思关心别人？哦不，她现在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什么？”文潇心中似有所感，隐约间已猜到了几分。她悲痛地望了昱晓一眼，眸中情绪翻涌，却终究没有再开口，只任沉默蔓延。

朱厌再也听不下去了。明明他早已骗过了自己，甚至他还有信心以后也骗过他们，可为什么今日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如今她的身体竟被离仑折腾到这般模样，他现在只想速战速决，远离这吵闹的地方，然后带她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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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庙

“赵远舟，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潇只能尽可能平静的说。她真的不相信什么叫只剩一个空壳？可什么叫半点神魂没有？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你总该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吧，为什么瞒着我们？”裴思婧也忍不住开口了，她真的没想到，明明前一天她还壮志豪情的说改变我们的命运，没想到今日却………

白玖觉得赵远舟已经疯了，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慢吞吞的给她梳头，像个没情绪的玩偶。让白玖冷不丁的想起了执念深重到能把哪怕一丝丝执念保存在木偶里的乘黄，当时只觉得乘黄偏执的可怕，现在却觉得好悲伤。

卓翼宸突然有点不忍，这么骄傲的大妖，一身的本领，现在为何成了这副模样？他相信现在最难受的一定是他吧，他忍了这么多天，今日却被昔日好友无情拆穿了，任谁都不好受吧。“好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让他缓缓再来跟我们说。”卓翼宸第一次有情商的把他们都推了出去 。

文潇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眼前这人……好像自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这样 。就连当年师傅死的时候，他都还能坚持下去带着她给师父立坟，都能背着她独自一个人送她到天都。

………

朱厌不敢睡觉，他怕睡一觉醒来她就真的不见了，可能连这副空壳都走了。

他从怀里拿出那根木簪，昔日好友故去，爱人也不在了，这好像是他们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了。但不知为何，他好像又看到了她的脸，她站在光的照耀下，而他蜷缩在黑暗里。他现在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但好像听见她说：“请你们都好好的活下去。你们的任务还没完成，白泽令还没修复，大荒也还没拯救。阿厌，你一定不想什么都做不了，就沉默的死去吧？你一定不想我当时拼命守护下来的白泽令，就这么一直坏下去吧？没关系的，请你坚持下去。我会变成风来陪你的，但是如果哪天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请一定要怀着自己的理想来见我。”

他突然想明白了，他朱厌确实还有事情没做完。既然如此，那他就怀着自己的理想再去见她。只不过他现在，要怀恋风的感觉了。

他把那根簪子插进了他的发中，尽管这样违和的不像话。他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等候的同伴，天空中的微光刺得他眯了眯眼睛，远方飘来的清风拂过了他的脸颊，带动了他身后引以为傲的白发丝。好像有什么指引着的，于是他再次转过头，看到的却不再是房中的情景，他看见那人站在奇形怪状的高层建筑边和某人在谈笑，那人好像她，而那人也好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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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寻他（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