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里的空气越来越沉。施齐的手已经快要碰到施语沉的衣袖,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光。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从入口处传来:“四皇子,公主。”
施齐猛地回头,见一个身着墨绿劲装的侍卫站在那里,手里捧着块刻着“奕”字的玉佩,正是大皇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南风。南风面无表情地拱手:“大皇子在帐中议事,听闻公主在此,特意让属下来请公主过去一趟。”
施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不怕施语沉,却怵那位看似温和、实则手握京畿兵权的大皇兄。他盯着南风手里的玉佩——那是大皇子的私用信物,做不了假。
“大皇兄找她有什么事?”施齐不甘心地问。
“属下不知。”南风垂眸,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只知大皇子说,此事紧急,要公主即刻过去。”
施语沉适时地松了口气,理了理裙摆:“既然大皇兄找我,那便先失陪了,四皇兄。”她转身走向南风,经过他身边时,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那是她和南风私下约定的暗号,意为“安全,无需声张”。
施齐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芦苇荡入口,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芦苇上,却终究没敢追上去。
而另一边,陈让正循着施语沉留下的标记往前赶。石子、玉佩、被踩折的芦苇……这些细碎的痕迹像一串引路的灯,指引着他往芦苇荡深处走。眼看就要到入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侍卫!”
陈让猛地转身,剑柄已握在手中。月光下,一个女子扑了过来,竟是消失多日的林薇薇!她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男装,头发散乱,直直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我找了你好久……”
陈让下意识想甩开,剑刃已经抵在了她的颈侧,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逃出来的!”林薇薇抬起脸,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四皇子把我关在柴房,我趁他带人行事,才偷偷跑出来……这里好黑,我好怕,只有看到你才敢出来……”
她说话时,一股奇异的香气飘了过来——像是桂花混着某种甜香,闻起来并不刺鼻,却让陈让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发沉。他猛地屏住呼吸,只觉得眼前有些发花,脚步踉跄了一下。
“陈侍卫,你怎么了?”林薇薇伸手想去扶他,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
陈让侧身躲开她的手,咬了咬舌尖,用疼痛驱散那阵眩晕。他认出这香气——之前查林薇薇住处时,曾在她的梳妆盒里见过类似的香料,当时只当是普通胭脂,现在看来,竟是迷药。
“别碰我。”陈让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剑刃依旧抵在她颈侧,“这香是怎么回事?你故意引我到这里的?”
林薇薇被他问得一慌,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我没有……这是我身上的胭脂香啊……陈侍卫,你信我,我真的是来求救的……”
她再次往前凑,试图用身体贴近他,那股甜香也随之变浓。陈让猛地后退一步,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稳住心神。他知道不能再跟她耗下去——公主还在前面,他必须立刻过去。
“今天先放过你。”陈让的剑收了回去,却用剑鞘指着她,眼神冷得像冰,“但你记着,只要你还在京城,就别想真的逃走。”
说完,他转身就往芦苇荡入口走。刚走两步,林薇薇却从身后扑上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别走!四皇子他们还有后招!他们要对公主不利!你听我说完……”
那股甜香彻底包裹了过来。陈让只觉得头越来越沉,他猛地用手肘往后一撞,将林薇薇撞开,咬着牙踉跄着往前跑。他不敢回头,只能凭着最后的清醒,朝着那些熟悉的标记——朝着施语沉可能在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月光落在他摇晃的背影上,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而被撞开的林薇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哭腔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