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金帐前乱作一团,侍女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云桑站在人群外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骨牙。
边伯贤紧贴在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
边伯贤“公主,当心。”
帐帘突然掀起,御医踉跄着退出来,白须上沾着蓝色血点。“可汗!”他扑通跪地,“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已入心脉,老臣……老臣无能为力啊!”
贺兰·那贺鲁一脚踹翻御医,镶金狼头靴踏在老人背上:“废物!”他赤红的双眼扫视人群,最后钉在云桑脸上,“云桑,你昨夜在哪?”
云桑膝盖一软,恰到好处地跪伏在地:
贺兰·云桑“女儿……女儿在佛堂为兄长祈福。”
她抬起泪眼,露出袖口沾染的香灰,
贺兰·云桑“父汗若不信,可问值守的侍卫。”
可汗鹰隼般的目光移向伯贤。
青年侍卫立即单膝跪地,肩背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边伯贤“属下一直守在佛堂外。”
“可汗!”萨仁巫医拄着骨杖从人群中挤出,“老身有要事禀告。”
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云桑悄悄观察太子的金帐。帐门缝隙间,她瞥见月北侯世子阙律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个月氏人正俯身在太子榻前,指尖似乎沾了什么东西。
贺兰·云桑“我们走。”
她拽了拽伯贤的衣角。
绕过三顶营帐后,边伯贤突然将她拉进草料堆的阴影里。他指尖沾着一点蓝色粉末,是从方才跪地时蹭到的。
边伯贤“公主看,这是帐前沙土里的。”
云桑凑近嗅了嗅,辛辣中带着铁锈味——与萨仁展示的西域蓝蝎毒截然不同。
贺兰·云桑“这不是我们下的毒。”
她声音发紧,
贺兰·云桑“有人也想他死。”
边伯贤突然捂住她的嘴。草垛另一侧传来脚步声,阙律清冷的声音随风飘来:“……三日内必死无疑……月氏要的不仅是商道……”
云桑屏住呼吸。另一道嘶哑的嗓音响起,竟是金刀卫副统领阿史德:“世子放心,等太子一死,可汗定会发兵讨伐吐蕃。到时候……”
脚步声渐远。
边伯贤的手缓缓松开,掌心在云桑唇上留下薄汗。
边伯贤“月氏要挑起战争。”
他声音沙哑,
边伯贤“他们改了毒方。”
云桑攥紧袖中的骨牙。母亲临终前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别碰金刀卫的刀鞘。而现在,金刀卫副统领正与月氏世子密谋。
贺兰·云桑“去查阿史德。”
她贴着伯贤的耳畔低语,
贺兰·云桑“特别是他的佩刀。”
暮色四合时,王庭响起丧钟般的号角。太子再次呕血昏迷,可汗下令全营戒严。
云桑独自在帐中摆弄着三枚骨牙——萨仁给的、母亲遗留的,以及今晨新得的。将它们排列在羊皮上,竟拼出半个狼头图腾。

帐帘轻响,边伯贤带着夜露的寒气闪入。他脸色异常苍白,左臂衣袖被割裂,露出一道泛蓝的伤口。
边伯贤“刀鞘里有这个。”
他将一个青铜管放在案几上,管内残留着蓝色粉末,
边伯贤“阿史德发现了我。”
云桑霍然起身,打翻了药盏。
贺兰·云桑“你中毒了?!”
她扯开伯贤的衣襟。
边伯贤握住她发抖的手:
边伯贤“不严重……我服了解毒丹。”
他嘴角扯出勉强的笑。
云桑抓过药杵,将骨牙碾成粉末撒在伤口上。
她声音发颤。
贺兰·云桑“傻子。”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边伯贤闷哼一声,额角沁出冷汗。诡异的是,蓝色毒纹竟真的开始消退。
云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紧交握。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哈顿的暗号。边伯贤迅速退开,将染血的衣袖藏好。
哈顿冲进帐内,带来更惊人的消息:
“萨仁巫医被拘了!可汗在她帐中搜出蓝蝎毒!”
云桑手中的药杵当啷落地。她终于阙律的计划——不仅要太子死,还要让萨仁当替罪羊。
贺兰·云桑“备马。”
她抓起淬毒的金簪,
贺兰·云桑“去刑帐。”
边伯贤拦住她:
边伯贤“太危险。”
贺兰·云桑“我必须知道母亲未说完的话。”
云桑将另一支金簪塞进他手中,
贺兰·云桑“你若怕我出事,就跟紧了。”
夜空中,那只孤鹰仍在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