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浴帐的破帘被夜风吹起。
云桑将萨仁安置在干涸的浴池角落,老巫医的呼吸已经微弱如游丝。
她紧握着从金刀卫身上取得的青铜密钥,指尖抚过上面与母亲金簪如出一辙的纹路。
“这是月氏王族的秘纹......”萨仁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云桑的手腕,“必须......在月蚀夜插入祭坛......”
边伯贤守在帐门处,左肩的箭伤简单包扎过,却仍在渗血。
他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贺兰·云桑“阿史德手里的半块虎符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云桑追问道。
萨仁的瞳孔开始涣散:“两半虎符......需要密钥激活......月氏人想......”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头无力地垂下。
边伯贤快步上前,探了探老巫医的颈侧:
边伯贤“死了,齿间藏毒。”
云桑沉默地合上萨仁的双眼,将密钥藏入贴身暗袋。
帐外突然传来追兵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透过帐帘映在地上。
边伯贤“西南侧有处地窖。”
边伯贤的声音有些沙哑,
边伯贤“公主先走。”

云桑没有动。
她凝视着萨仁的尸体,突然伸手拨开老巫医的衣领——锁骨位置上印着一个青铜色的月牙形。
贺兰·云桑“月氏奴隶印记......”
她瞳孔微缩,
贺兰·云桑“萨仁是月氏人?”
边伯贤突然捂住她的嘴。
帐外响起阿史德沙哑的嗓音:“搜仔细点!那个密钥必须找回来!”
透过破洞,云桑看见阿史德手中的佩刀鞘尾空了一块,显然是原本镶嵌密钥的位置。
更令她心惊的是,阙律就站在不远处,月白锦袍上沾着血迹。
“世子放心。”阿史德压低声音,“可汗不知道密钥的事,只要找到那小贱人......”
阙律抬手打断他:“月蚀前必须凑齐。”他的回纥话带着古怪的腔调,“别忘了你们回纥是怎么对待我姑姑的。”
待脚步声渐远,边伯贤松开捂着云桑的手。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左肩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
贺兰·云桑“他们不是一伙的。”
云桑快速分析道,
贺兰·云桑“阿史德背叛了父汗,但月氏人另有所图。”
她扶起边伯贤向地窖移动。
青年踉跄了一下,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
贺兰·云桑“你发烧了。”
云桑皱眉。
边伯贤摇头想站稳,却被她按坐在酒坛旁。
贺兰·云桑“逞什么能。”
她撕下袖摆为他重新包扎。
蘸着烈酒清理伤口时,云桑注意到边伯贤紧绷的下颌线。
他的呼吸越发沉重,却在昏睡中仍保持着戒备姿态,右手始终没离开刀柄。
地窖外隐约传来号角声。
可汗在召集各部首领,想必是为萨仁“畏罪自尽”的事。
云桑轻抚着边伯贤滚烫的额头,思绪却飘向太子金帐。
她下的慢性毒应该开始侵蚀心脉了,但月氏人让情况变得复杂。
边伯贤“公主......”
边伯贤在昏睡中呓语,
边伯贤“小心......月氏......”
云桑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膝上。
青铜密钥在掌心泛着冷光,上面的纹路与母亲金簪完美吻合。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她脑海——如果萨仁是月氏人,那么她口中的“祭坛”,会不会就是......第一任可敦的葬身之处?
地窖的阴影里,半坛烈酒映出扭曲的倒影。
云桑摩挲着密钥,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枯井边徘徊,靴底与砂石摩擦发出特有的声响——是金刀卫的铁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