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玉清台的玉雕栏杆,昨夜凝结的露水从紫藤花瓣滚落,晕开朦胧的紫雾。
百仙分列两侧,衣袂飘拂间,皆抬眼望向天际——金光渐盛,天帝身着白色龙纹冕服,缓步踏上高台主位,目光扫过台心时,被提名的花神竞选者已依次站定。
雍容的牡丹花主锦绣、娇俏的杏花仙、端庄的芍药仙、清雅的木槿仙,身着淡绿仙裙的萤灯,还有被天帝眼神一落,才局促地从仙宾席起身的红茶花仙红凝。
天帝此次花神竞选,分两环节。
天帝的声线浑厚如钟,传遍玉清台。
天帝其一献艺,展花容灵韵;其二献礼,显护花之心。最终由百仙投票,得票最高者,即为天界花神。
话音落,竞选者依次登台。首个上前的是红凝,她快步走到扮成“寻屿”的芷昔身边,指尖轻捻着衣袖,小声道。
红凝寻屿仙官,借你腰间竹笛一用。
芷昔默契地解下竹笛递去,看着她抱着竹笛,略带紧张地走上台心。
红凝站定,指尖轻按笛孔,悠扬的笛声便如流水般漫开——时而似春日细雨拂过芍药瓣,时而似秋夜清风绕着桂树枝,婉转得让百仙都屏住了呼吸,连台边的百花都似被惊动,花瓣轻轻颤动。
一曲终了,红凝放下竹笛,站定许久,好似才回过神。
大方一笑,冲百仙抱手道。
红凝此曲乃临场所作,名唤《拒霜思》。
台下立刻响起阵阵赞叹。红凝躬身谢幕,快步走下台,不带一丝留恋。
接着是萤灯登台,她抬手结印,指尖迸出细碎的光点,光影流转间,竟幻出满台百花。
红玫瑰艳得灼眼,白茉莉缀着晨露,紫丁香裹着甜香,栩栩如生,比真花更添几分虚幻的绚丽。只是这幻花终究是光影所成,风一吹便晃得厉害,像镜花水月般抓不住,却也引得不少低阶仙宾轻声惊叹。
随后芍药仙以花瓣为舞,裙摆扫过处,落英纷飞;木槿仙借仙力让花朵“朝开暮落”又复绽放,尽显生机。
杏花仙引春风拂过台心,满台杏花雨簌簌落下,浪漫动人。直到锦绣登台,全场瞬间静了几分——她身着绯红牡丹仙裙,裙摆绣满金线缠枝纹,足尖轻点台面时,台边的牡丹花都似被唤醒,齐齐朝她舒展花瓣。
锦绣旋身起舞,裙摆旋成一朵盛放的牡丹,手臂舒展间,霞光落在衣袖上,连发丝都似镀了层金边。
她的舞姿既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又有花主的凛然气度,每一个动作都引得百花呼应,看得百仙目不转睛——玉清台上,仿佛只剩她一人一舞,再容不下旁的景致。
扮成“寻屿”的芷昔看在眼里,却没心思欣赏。她端起酒壶斟了杯仙酒,故意晃到应渊面前,脚步踉跄着,装作醉态。
芷昔帝君,小仙……小仙敬您一杯。
应渊抬眼,见她眼底并无醉意,只淡淡抬手拒绝,指尖因克制修罗血脉而泛着微凉。
应渊今日已不胜酒力。
十五月圆,他必须滴酒不沾,否则修罗血脉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芷昔放下酒盏,目光悄悄掠过他的脸色——比往常苍白些,唇色也偏淡,不知他此前因剥离仙灵落下的伤,是否好些了。
她心里默默担忧,面上却不敢显露,只借着俯身整理裙摆的动作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芷昔帝君,您没觉出这百花宴,有些不对吗?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百花香里忽然掺了丝异样的甜香,甜得发腻,还带着几分勾人心神的意味。应渊鼻尖微动,眉头瞬间拧成川字。
应渊这是引魂香,能乱人心神。
芷昔没再多说,端着酒盏转身就走,裙摆扫过栏杆时,悄悄留下一缕极淡的灵力——既提醒应渊留意周遭,又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应渊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袖口,心中疑窦丛生:这九曜仙宫的监星仙官,为何能察觉引魂香?又为何特意提醒自己?
此时锦绣的舞蹈恰好落幕,她躬身谢幕后,便快步走向红凝,低声询问方才的表现。芷昔站在仙宾席角落,想起方才应渊望着锦绣时专注的模样,心里越发焦躁。
挡了个对他有意的萤灯,又来个舞姿夺目的锦绣,这应渊哪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帝君?万一他真动了心,等颜淡回来,怕是连他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悄悄捏了个诀,将更多灵力散在玉清台四周,目光紧紧盯着萤灯的动向。
引魂香定是萤灯所放,她既敢动手脚,就绝不会只满足于此,接下来定然还有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