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上空的黑红煞气被粉色光芒冲散时,余墨正立在云端,看着下方焦土冒出嫩绿新芽,被压制的复苏之气如潮水般蔓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芷昔成功了。
可他刚落下云头,却只瞥见一道白光被虚空吸走,眨眼便没了踪迹。
余墨余墨。
余墨正要施法追踪,身后忽然传来纤细微弱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他回头,只见一道浅淡的白影飘在半空,身形隐约似少女,五官却模糊不清。
余墨你是?
余墨皱眉,完全摸不透状况。
颜淡快把玄黄玉拿出来!
白影似是气急败坏,声音拔高了些。
颜淡我是颜淡的一魄,之前寄生在我给芷昔姐姐的半片菡萏心里,现在回不去了,再不归本体就要散了!
余墨眼前骤然一亮,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
余墨这么说,当初芷昔剜心救应渊时,是你用自己的半心保住了她的性命?
颜淡的残魂听得心头发毛。
造化竟如此弄人。前世明明是她剜整心救应渊,芷昔剜半心救她,这一世却完全颠倒过来。连在余墨眼里,她都成了“舍心救姊”的芷昔,而芷昔成了当初的自己。也难怪余墨会这般激动,满眼感激。
毕竟在他心里,芷昔才是最重要的人。
可此刻不是纠结过往的时候,残魂耐着性子催促。
颜淡少说废话!赶紧拿玄黄玉,让我先回本体!
余墨仔细核验了她身上纯粹的四叶菡萏灵力,才从怀里掏出玄黄玉。白影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有了前世的交情,这人竟这般生分。余墨只觉得这姑娘态度无礼,可念及她是芷昔的妹妹,终究没说什么。
粉白残魂钻进玄黄玉的瞬间,里面立刻传来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
颜淡快去找我姐姐!她被蜃龙掳走了!那怪物一直埋伏在旁,趁姐姐体内魔神诅咒发作,一口就把她吞了,我都来不及回她的半心!
余墨眉头猛地皱起。
余墨你是刚才那道残魂?
颜淡不然呢!刚才的姑娘也是我颜淡啊!
玄黄玉里的声音满是暴怒。
颜淡真笨!
余墨噎了一下,憋了半天才辩解。
余墨谁能想到昨天才长齐四片叶子、刚结稳仙灵的你,今天就能口吐人言?
颜淡那是本姑娘得天独厚!
玄黄玉里的声音满是骄傲。余墨听着,总觉得像是在讽刺自己修行万年才化形说话,可转念一想,她是芷昔的妹妹,便压下了心头的不适,转身施法,开始搜寻蜃龙的气息。
而此刻的衍虚天宫,应渊正坐立难安。他早知道芷昔出征洪荒凶险,更担心她体内的魔神诅咒失控,可偏偏天帝一身常服到访,拉着他下棋叙旧,还频频提起他母亲的生前事,语重心长地叮嘱。
天帝莫要像你母亲那般,为情爱迷失,忘了守护六界苍生的责任。你是神,生来就要造福六界。
应渊心里急着去找芷昔,却深知天帝此刻前来,分明是还在怀疑他与芷昔有私情。即便他早已解释,芷昔是用四叶菡萏的疗愈之力剜心救他,与“情”无关,可天帝的疑虑仍未打消。
他只能强压下焦虑,陪天帝下棋。
他必须稳住天帝,必须让天帝相信,自己对芷昔无意,动情的对象绝不是她,否则芷昔往后在天界的日子,只会更难。
这盘棋下到深夜,天帝终于离去。应渊刚要起身御剑前往洪荒,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余墨浑身带着风尘闯进来,脸色凝重得吓人。
余墨应渊帝君!芷昔被蜃龙掳走了!
话音刚落,殿门又被推开,庚辰与朝澜匆匆赶来。
庚辰刚从洪荒边境巡查回来,身上还沾着未散的煞气;朝澜则是感知到洪荒的灵力异动,特意赶来询问。四人齐聚殿中,烛火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急切。
朝澜蜃龙喜水,又擅隐匿,绝不可能藏在干燥之地。
朝澜最先开口,她本是水族公主,对水脉最为熟悉。
朝澜四海的深海沟、西海水府的废弃龙宫、洪荒的地下暗河,还有魔域的腐水沼泽、幽冥的忘川水底,这些地方阴气重或水脉深,最适合它藏身。
应渊颔首,迅速理清思路。
应渊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三路。朝澜,你熟悉水脉,与余墨一组,负责搜寻四海及各大水府,余墨能感知龙类气息,可助你定位;
应渊庚辰,你对洪荒地形熟稔,便深入洪荒腹地,排查所有地下暗河与积水潭;我修为稍高,负责魔域、幽冥及凡间的江河湖海,同时联系天界仙卫,封锁六界的水脉要道。
余墨好!
三人齐声应下,没有半分犹豫。
应渊抬手祭出画天神剑,剑身泛着银白光芒。
应渊若发现蜃龙踪迹,立刻传讯,切不可单独硬拼,蜃龙能吞噬仙元,且腹中蜃气能迷人心智,需合力应对。
话音落时,四人同时转身,朝四个方向掠去。应渊的御剑流光划破夜空,余墨与朝澜的身影则化作两道光影,朝着东海方向飞去,庚辰则周身裹着煞气,往洪荒深处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