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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旧书新约 檐下听风

顶流与他的素人先生

傅严简再次踏入逸心书店时,已是一周后的傍晚。

夏末的雷阵雨来得急,他刚结束杂志拍摄,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怀里还抱着那本《东京梦华录》。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远远望见巷尾那盏暖黄的灯,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安定。

推开门的瞬间,风铃照例叮当作响。沈逸寒正站在梯子上整理顶层的书架,浅灰色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书页边缘划到的旧伤。听见动静,他回过头,左眼尾的痣随着笑意轻轻跳了跳:“来得正好,刚煮了新茶。”

傅严简把书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两人都顿了顿。他注意到沈逸寒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点墨渍,大概是下午修书时沾到的。“上周多谢招待,”他的声音比上次自然些,“书看完了,很有意思。”

“喜欢就好。”沈逸寒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拂去封面上的薄尘,走到吧台后抽出张宣纸,“我补了缺的那几页,用的是和原书相近的竹纸,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傅严简凑近去看,补页的字迹与原书的小楷几乎以假乱真,连墨色的浓淡都模仿得恰到好处。“你连这个都会?”他有些惊讶,想起自己小时候练毛笔字,总被爷爷骂“笔锋软得像棉花”。

“修旧书嘛,总得学两手。”沈逸寒笑着给他倒茶,青瓷杯里浮着几片碧螺春,热水冲下去时,茶叶打着旋儿舒展,“以前在琉璃厂跟着老师傅学过两年,这点手艺还是有的。”

吧台上摊着本拆开的线装书,书页边缘焦黑,像是被虫蛀过。沈逸寒拿起小镊子,小心翼翼地挑出里面的虫屎:“这本是民国的《花间集》,前主人没好好收,可惜了。”他的动作专注得像在进行什么仪式,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傅严简忽然想起自己的书房。经纪人特意请设计师打造的现代风格,恒温恒湿的书柜里摆着各种精装版名著,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此刻看着沈逸寒指尖的旧书,才明白缺的是这份“人气”——那些被翻阅过的折痕,被批注过的字迹,甚至被虫蛀过的痕迹,都是书与人相处过的证明。

“要不要试试?”沈逸寒递给他一把小剪刀,“把这页破损的边缘修剪整齐就行。”

傅严简有些笨拙地接过剪刀,指尖微颤。他拍过无数场戏,演过刀光剑影的侠客,也扮过挥斥方遒的将军,却在面对一张脆弱的旧书页时,生出前所未有的谨慎。剪刀碰到纸边的瞬间,沈逸寒的手轻轻覆上来,带着微凉的温度:“慢点,斜着剪才不会伤着字。”

两人的呼吸在书页上方交缠,带着碧螺春的清香。傅严简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旧纸张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修剪完最后一刀,他看着自己的成果,忽然笑了:“好像比拍戏简单点。”

“那可不一定。”沈逸寒把修好的书页夹进吸水纸里,“修书要耐得住性子,跟你们拍戏磨镜头一样,讲究个‘慢工出细活’。”

这话说到了傅严简心坎里。圈里人总说他“轴”,一场雨戏拍了七遍,只为捕捉雨滴落在睫毛上的瞬间。以前他总觉得这是演员的本分,此刻却从沈逸寒眼里看到了同款的执着——原来无论做什么事,认真的人总能懂彼此。

雨停时,天边挂着道淡淡的彩虹。沈逸寒去后院收衣服,傅严简跟着走到巷子里,看见晾衣绳上挂着件靛蓝色的粗布围裙,随风轻轻晃悠,和书店的木质招牌相映成趣。

“隔壁花店的老板娘送了些玫瑰,”沈逸寒摘下围裙搭在臂弯里,“说是刚到的卡罗拉,插在书里做标本正好。”他的后院种着几盆薄荷,叶片上还沾着雨水,凑近闻能闻到清冽的香气。

傅严简忽然想起自己的杀青宴。赞助商空运来的进口玫瑰堆成小山,红得刺眼,散场时被工作人员随意扔进垃圾桶。此刻看着沈逸寒手里那束带着露珠的玫瑰,才发现花的好看,原是要看谁来养,谁来赏。

回到书店时,沈逸寒找出本空白的宣纸册,把玫瑰一朵一朵夹进去:“等干透了,就能做成书签。”他挑出朵开得最盛的,递给傅严简,“这个给你,算谢礼。”

玫瑰的花瓣边缘带着点浅粉,沾着沈逸寒指尖的墨香。傅严简接过来,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上次借伞的钱……”

“一把旧伞而已,不用还。”沈逸寒打断他,指着墙角的伞桶,“你看,我这儿伞多着呢,都是客人落下的,等什么时候想起了再来拿。”桶里果然插着七八把伞,有格子图案的折叠伞,也有傅严简送回来的那把黑柄伞,伞柄上的缠枝纹被摩挲得发亮。

傅严简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行程表:“明天上午十点品牌直播,下午两点剧本围读。”他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安排,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很忙?”沈逸寒递来块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我看你眼下有点青。”

“嗯,最近赶进度。”傅严简咬了口饼干,甜香混着黄油味在舌尖散开,比剧组的工作餐好吃多了,“有时候觉得,每天的时间都被别人安排好了,像个提线木偶。”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和沈逸寒不过两面之缘,说这些未免太过私人。没想到沈逸寒只是点点头,指着书架上的一本《瓦尔登湖》:“梭罗说,‘我们大多数人过着平静的绝望生活’。你能察觉到这种‘被安排’,其实已经比很多人清醒了。”

傅严简看着那本《瓦尔登湖》,封面是手绘的小木屋,旁边用钢笔写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字迹和《东京梦华录》扉页上的很像,想必是沈逸寒写的。

“这本书送给你。”沈逸寒把书取下来,在扉页上写下日期,“不用急着还,等你什么时候觉得‘不忙’了,再带着它来跟我换杯茶就行。”

傅严简接过书,指尖触到扉页上的字迹,忽然想起自己的签名照。粉丝们总说他的签名“龙飞凤舞”,其实是经纪人特意找人设计的,方便快速签完一沓照片。他忽然很想在这里,用最认真的笔迹,写下自己的名字。

离开书店时,天已经擦黑。巷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金。傅严简回头望了一眼,沈逸寒正站在门口收招牌,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漏出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伸到傅严简脚边。

“路上小心。”沈逸寒的声音穿过晚风传来。

“明天……我能来蹭晚饭吗?”傅严简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脸颊有些发烫,“我是说,如果你不忙的话,我可以带点菜过来。”

沈逸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左眼尾的痣跳得更欢:“好啊,我正好买了块五花肉,想做红烧肉。”

回到酒店时,傅严简把那朵玫瑰夹进《瓦尔登湖》里,又把书放进随身的背包里。小林进来送文件时,看见他对着本旧书发呆,忍不住好奇:“傅哥,这书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傅严简合上书本,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就是觉得,文字这东西,比镜头诚实多了。”

第二天的品牌直播,傅严简状态格外好。主持人问他“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他对着镜头笑了笑:“发现了一家很有意思的书店,老板做的红烧肉特别香。”

弹幕瞬间炸了锅:“傅老师居然会去书店?”“求问哪家书店!想去偶遇!”“红烧肉?影帝也爱吃这个?”

傅严简没正面回答,只是在心里记下:明天要买瓶好酒,配红烧肉正好。

剧本围读会开得很枯燥。改编自热门IP的仙侠剧,台词浮夸,情节老套。制片人在旁边敲着桌子:“傅老师,您看这个角色怎么样?三界战神,高冷禁欲,绝对符合您的人设。”

傅严简翻着剧本,忽然想起沈逸寒修书时的样子。那个安静的青年,没有“人设”,没有“流量”,却活得比谁都真实。他合上书,轻声说:“这个本子,我可能不太合适。”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经纪人想打圆场,却被傅严简按住手。他站起身,对着错愕的众人说:“抱歉,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接一些真正想演的戏。”

走出会议室时,阳光正好。傅严简拿出手机,给沈逸寒发了条消息,用的是刚注册的新号,头像是片空白:“晚上七点到,带了瓶绍兴黄酒。”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等你。”

傍晚的雨巷比往常热闹些。隔壁花店的老板娘在门口整理花束,看见傅严简手里的酒,笑着打趣:“沈老板今天特意把后院的小桌子擦了,说是要招待贵客呢。”

傅严简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推开书店门,果然闻到浓郁的肉香。沈逸寒系着围裙在吧台后面忙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他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自得其乐。

“回来了?”沈逸寒回头,脸上沾了点面粉,“马上就好,再等十分钟。”

傅严简放下酒,走到他身边。吧台上摆着两副碗筷,旁边放着碟刚腌好的黄瓜,翠绿的颜色看着就清爽。“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坐着就行。”沈逸寒把最后一块红烧肉盛进砂锅里,“我这厨房小,转不开身。”

后院的葡萄藤爬满了架子,遮住了大半的晚霞。沈逸寒把砂锅端到石桌上,红烧肉的油光在暮色里闪着诱人的光,旁边摆着盘炒青菜,一碟花生米,还有傅严简带来的黄酒。

“尝尝?”沈逸寒给两人倒上酒,“我妈教的做法,放了点冰糖,应该不腻。”

傅严简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甜咸适中,肉香里带着点黄酒的醇厚。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奶奶也是这样给他做红烧肉,说“吃点好的就有力气了”。

“好吃。”他的声音有点哽咽,赶紧喝了口酒压下去。

“喜欢就多吃点。”沈逸寒又给他夹了块肉,“我一个人吃饭,总觉得没滋味。”

暮色渐浓,葡萄藤的叶子上沾着露水,偶尔滴落在酒杯里,泛起小小的涟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旧书聊到天气,从红烧肉聊到巷子里的猫,傅严简甚至说起自己小时候被爷爷逼着背《论语》的糗事。

“原来你也会背书背哭啊。”沈逸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还以为你们当明星的,天生就什么都会。”

“哪有什么天生的。”傅严简看着杯底的酒渍,“小时候拍哭戏,导演嫌我哭不出来,就关我在小黑屋里,直到我真哭了才让出来。”

沈逸寒的筷子顿了顿:“那时候多大?”

“八岁。”

沉默在葡萄藤下蔓延。沈逸寒给他添上酒,轻声说:“以后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在我这儿不用装。”

这句话像根羽毛,轻轻拂过傅严简的心尖。他在镜头前笑了太多年,对着粉丝笑,对着导演笑,对着所有需要他“营业”的场合笑,久到差点忘了真心笑起来是什么感觉。

直到此刻,看着石桌上跳动的烛火,听着巷子里隐约传来的猫叫,嘴里是红烧肉的香,鼻尖是黄酒的醇,才明白什么叫“自在”。

晚风吹过,葡萄藤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为他们伴奏。傅严简拿起酒瓶,给沈逸寒满上:“敬……敬这家书店。”

“该敬我们。”沈逸寒举起酒杯,眼底的烛火明明灭灭,“敬雨巷里的相遇,敬旧书里的缘分。”

两只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故事开篇的音符。

离开时,傅严简帮着收拾碗筷。沈逸寒忽然从书架上取下个小陶罐:“这个给你。”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薄荷,“泡水泡茶都能喝,熬夜的时候提神。”

薄荷的清香混着墨香,像沈逸寒身上的味道。傅严简接过来,忽然发现罐底贴着张小小的标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他抬头看向沈逸寒,对方正低头擦着酒杯,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画。傅严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那把能解开“提线木偶”的钥匙——不在聚光灯下,不在剧本里,而在这条雨巷里,在这间书店里,在眼前这个人的眼底。

走出书店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傅严简回头,看见沈逸寒站在门口挥手,暖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个温柔的句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罐,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不用赶早班机,不用背台词,只用带着本没看完的旧书,踩着阳光走进这条雨巷,说一句“我来了”。

有些相遇,是为了让你明白,生活除了既定的剧本,还有檐下听风、灯下读书的自在。而这些藏在墨香里的温柔,终将慢慢铺展开来,写成最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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