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考研成功,如愿进入了浙江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学术浸润让他身上原本就存在的书卷气愈发醇厚,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沉静而专注。
更别提他还被阿宁持之以恒地拉着进行体能训练,虽不似张起灵或黑瞎子那般充满爆发力,但合身的衬衫下是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糅合了智慧与力量的“高智感”气质。
这副模样的吴邪,对阿宁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几乎是立刻就黏上了他,像只发现了新奇暖炉的猫咪,围着吴邪转个不停,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爱。
连续好几个晚上,她都抱着自己的枕头,理所当然地挤进吴邪的房间,搂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他带着淡淡书墨和阳光气息的颈窝里睡得香甜,连平日里最常陪伴她的张起灵都被暂时“冷落”在了门外。
张起灵倒没什么表示,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偶尔看向吴邪时,眼神里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意味。
黑瞎子可就憋不住了。
他看着阿宁亦步亦趋地跟在吴邪身边,一会儿摸摸他的眼镜链,一会儿又戳戳他手臂上因为握笔和锻炼而微微隆起的肌肉,酸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推了推自己脸上那副标志性的全黑墨镜,凑到解雨臣旁边,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委屈”地嘀咕:
“花儿爷,您给评评理。这不都是眼镜吗?怎么她的吴小狗那副金丝边的就成‘高智感’、‘禁欲系’了,轮到瞎子我这全黑的,就只剩下‘不像好人’了?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论深度,我这墨镜遮光效果一流;论造型,这流畅的黑色曲线不也挺酷?”
解雨臣正慢条斯理地泡着茶,闻言,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补了一刀:“可能问题不在于眼镜,在于镜片后面的人。”
黑瞎子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吴邪被他们说得有些耳根发热,看着抱着他的阿宁不好意思。
阿宁抬头,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又凑近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宣布主权似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好看!”
她这话一出,黑瞎子更是捶胸顿足,直呼“没天理”。
王胖子在一旁乐得看戏,嘎嘎直笑,觉得这院子里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而站在不远处的张起灵,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解家的事务总算告一段落,解雨臣难得有了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长假,团队便决定集体出游。
目的地选在了传闻中离天堂最近的香格里拉,去看那座被誉为“雪山之神”的梅里雪山。
解雨臣展现了他惊人的组织能力,行程规划、住宿交通安排得井井有条,资金自然也是他全权负责。
王胖子乐呵呵地担当起“后勤部长”,负责采购和整理一路上需要的各种物资装备。
黑瞎子则认命地开始收拾阿宁那堆色彩斑斓、风格各异的行李,尤其是那些他之前“贡献”的各式裙装,边收拾边嘀咕这丫头出门跟搬家似的。
而张起灵和吴邪,则接到了最重要的任务,陪着阿宁,确保这位祖宗心情愉悦。
出发前,阿宁抱着张起灵倒在客厅沙发里,明明什么都没看,就开始天马行空地“指点江山”,从黑瞎子打包衣服的方式不对,到王胖子买的零食口味单一,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叽里咕噜的。
黑瞎子一边 “嗯嗯啊啊”应付着,一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手上打包的动作丝毫没停。
吴邪则毫无原则地在一旁点头附和,被她指挥得团团转,还甘之如饴。
上了火车,他们包下了一整节软卧车厢,格外清静。
窗外,高原的景色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蓝天、白云、草甸、牦牛……不断向后飞掠。
阿宁在铺位上没坐多久就开始“折腾”。
她凑到对面下铺闭目养神的张起灵面前,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小声问:“张起灵,可以亲亲吗?”
张起灵闻言,眼皮都没抬,却微微侧头,准确无误地朝她的唇瓣凑近。
就在即将碰上的瞬间,阿宁却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了回去,脸上还挂着恶作剧得逞的无辜笑容,双手捧住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故作惊讶地问:“张起灵,你怎么耳朵红红的呀?”
坐在斜对面的王胖子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用气音感叹:“红颜祸水啊祸水……”
张起灵睁眼,深邃的目光锁住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小狐狸的人,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整个人捞了过来,固定在身侧,让她动弹不得。
阿宁倚着他,还不安分,眼珠一转,又抛出个经典难题:“张起灵,如果我和你的小黄鸡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张起灵沉默了两秒,就在阿宁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时,他低声开口,语气平淡却认真:“难选。”
阿宁立刻瞪圆了眼睛,作势就要从他怀里站起来表示抗议。
张起灵手臂一紧,箍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按回原地,补充了后半句:“救你。”
阿宁这才满意,嘴角翘起,又转向坐在窗边看风景的解雨臣,抛出更离谱的问题:“解雨臣,如果……我变成了一条毛毛虫,你还会爱我吗?”
解雨臣握着水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向她,实在想不通她的脑袋瓜里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但他还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请人专门为你设计一个恒温保湿、安全舒适的小屋,走到哪里都提着你。”
这个答案显然取悦了阿宁,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接着,她又扭头去看坐在张起灵另一侧、正戴着耳机听歌的黑瞎子,扯了扯他的袖子:“瞎子,你想看下雪吗?现在就能看哦。”
黑瞎子一个激灵,立刻摘下一只耳机,想到她现在那说下雪就下雪、完全不用依赖情绪的“能力”,要是在这密闭的车厢里来一场六月飞雪,还不把偶尔路过的乘务员和乘客吓出个好歹。
他一把捉住阿宁的手,语气带着点哄骗和紧张:“哎哟我的小祖宗!咱这不是正往梅里雪山去呢吗?那地方常年积雪,管够!真用不着您老人家现在亲自施展神通,乖。”
一番折腾下来,或许是火车规律的摇晃起到了催眠作用,也或许是刚才闹够了,阿宁总算在张起灵稳定而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车厢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火车行进时规律的“哐当”声和窗外流动的风景。
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又充满宠溺的笑意。
“麻烦精”睡着了,世界总算回到了正轨。
团队抵达香格里拉时,高原冷冽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每个人。
在市区休整的那晚,阿宁裹着毯子还在喊冷,黑瞎子拿着厚毛衣追着她穿,她却像条滑溜的鱼,咯咯笑着躲开,最后直接钻进他敞开的大衣里,把冰凉的手贴在他腰间,理直气壮地汲取温暖。
黑瞎子被她冰得一哆嗦,却也只能无奈地笑着,将她连人带风衣一起裹紧,最后索性抱着这只怕冷又任性的小猫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张起灵不容分说地将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套在了阿宁身上,拉链直接拉到顶,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咕噜转动的漂亮眼睛。
她抗议地哼哼两声,却被张起灵平静的目光看得没了脾气,只好鼓着腮帮子认命。
车队向着雪山进发,手机信号在蜿蜒的山路上变得时断时续。
找到一处背风、视野开阔的安全地带后,众人开始扎营。
王胖子和吴邪手脚麻利地支起锅灶,很快,一锅自制的、翻滚着红油和菌菇的火锅便开始冒出诱人的香气,各种肉片在沸水中舒展,驱散着高原的寒意。
阿宁悄悄爬上了越野车的车顶坐下。
远处,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在夕阳的映照下,巍峨的山体被染上了灿烂的金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像神明披上了霞光。
“日落金山”的壮丽景象在她眼前缓缓铺陈,瑰丽得令人屏息。
张起灵无声地走到车边,仰头看着她。
她坐在车顶边缘,身后是燃烧的天空和雪山,纤细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壮阔的画卷。
她看到了他,脸上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忽然张开双臂,像一只渴望归巢的雏鸟,毫不犹豫地从车顶向他跳了下来。
张起灵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她,冲击力让他微微后退半步,手臂却将她箍得牢牢的。
阿宁顺势缠在他身上,双腿环住他的腰,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胸前,不肯下来。
她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望着远处那逐渐褪去金色、归于沉静圣洁的雪山,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他耳中:“你自由了,张起灵。”
她顿了顿,仿佛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语气带着由衷的欣慰,“我为你感到开心。”
张起灵的心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锤敲击。
这样的话……这样的祝福……恍惚间,时空交错,他仿佛看到上一世,在长白山纷飞的大雪中,生命流逝的尽头,自己也曾用尽最后力气,对那个他感知到却触不到的灵魂,说过类似的话。
高原的风掠过耳畔,带着雪山的清冷气息。
阿宁静默了片刻,将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的释然:“我也好自由。”
【“愿你自由。”】
他上一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穿越了漫长的孤独与轮回,在此刻,终于成为了现实,降临在他们彼此身上。
巨大的震颤与难以言喻的酸楚柔情瞬间淹没了张起灵。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这具温暖、真实的身躯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轻得像雪山之巅飘落的第一片雪花,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却又烫得像落日熔金最后的光辉,蕴含着跨越生死、穿透轮回的灼热力量。
远处,火锅的香气袅袅升起,吴邪和王胖子的笑闹声隐约传来,雪山静默,天地辽阔。
而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两个曾经被命运紧紧束缚的灵魂,终于在彼此的眼眸和气息中,触摸到了真正的、触手可及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