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的画面,没有给众人太多消化“孩子爹是张起灵”以及“阿宁不要孩子”这个惊天大瓜的时间,猛地一转。】
【场景变成了一个充满冰冷消毒水气味的产房。】
【画面中的阿宁躺在产床上,脸颊上带着几道尚未干涸的血痕,仿佛刚从某个凶险的墓穴直接转战至此。】
【她额头上沁满密集的汗珠,几缕湿发狼狈地黏在苍白的脸侧,下唇被咬出一道深痕,渗出血丝。】
【她紧蹙着眉,每一次宫缩带来的剧痛都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痛哼。周围是穿着白大褂、神色紧张忙碌的医生和护士,氛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 观影空间里的阿宁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呼吸一窒!她这样习惯于掌控局面、在刀尖上行走的人,何曾有过如此脆弱、无力、完全交由他人掌控的时刻?这种被赤裸裸展示生理性痛苦和隐私的场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和愤怒,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宁可再去面对十次人面鸮,也不愿在此刻被公开处刑!
真想把这该死的天幕给砸了。
【产房外,镜头给到了焦急等待的四人:吴邪、王胖子和黑瞎子,以及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但指尖微微蜷缩的解雨臣。】
【吴邪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兽,焦躁地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不时担忧地望向紧闭的产房大门。】
【王胖子也坐立不安,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求哪路神仙保佑。】
【连一向玩世不恭的黑瞎子,此刻也收敛了笑容,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墨镜后的目光显得沉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肘。】
【解雨臣看似最镇定,端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光洁的地面,但那微微紧绷的下颌线和无意识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产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位医生快步走出,口罩上的眼神带着不容错辨的疲惫和严峻。】
【等待的四人立刻像被按下开关般围了上去。】
【医生的话言简意赅,却如同重锤击在每个人心头:“产妇突发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急,必须立刻手术!家属呢?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镜头特写:医生手里那页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手术同意书。】
【画面扫过在场四人瞬间煞白的脸。】
【吴邪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医生,她怎么样了?我们、我们是她朋友!”】
【医生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朋友不行!法律规定,必须直系亲属或配偶签字!她丈夫到底在哪儿?!”】
【王胖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她丈夫……他、他守门去了!联系不上啊!”(这话在此情此景下,充满了荒诞的悲剧色彩)】
【黑瞎子也难得语塞,挠着头:“这……我们这儿真没她血亲,医生,能不能通融……”】
【画面中的吴邪看着医生越来越沉的脸色,又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命悬一线的阿宁,他眼圈发红,最终猛地一咬牙,几乎是抢过笔,颤抖着却异常用力地在“家属签字”一栏,签下了“吴邪”两个大字。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嘶——!”
观影空间里,一片清晰的、混杂着震惊与不忍的抽气声。
尽管理智告诉他们这可能是平行世界的虚构,但画面中传递出的生死时速、无助与决绝,太过真实,狠狠撞击着每个人的感官。
一个女子在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刻,孩子的亲生父亲缺席,生死关头,竟要由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朋友”来签下这决定命运的名字……
这种极致的凄凉、无奈与悲壮,瞬间捉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先前那种看热闹的沙雕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
王胖子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看向张起灵,胖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和谴责:“小哥!胖爷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宁老板这可是在鬼门关打转啊!你、你居然……唉!” 他想说重话,但对着张起灵那张脸,又有些说不出口,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吴邪也神色复杂地望向张起灵,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声道:“小哥,平行世界的事或许不作数,但……这看着也太难受了。” 他天性里的善良让他无法对画面中阿宁的遭遇无动于衷,同时也对那个签下自己名字的“吴邪”感到一阵心悸。
解雨臣清冷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在这种时刻缺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他掌管解家,最重责任二字,此举在他眼中已是严重失格。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但声音里没了往常的戏谑,只剩下淡淡的唏嘘:“哑巴,这回,瞎子我都得说你一句……太混账了。” 他甚至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处在那个位置,都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
霍秀秀抓住解雨臣的胳膊,小声嘟囔:“这也太惨了……”看向张起灵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明显的不赞同。
就连躺在病床上的吴三省,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平行世界的张起灵,在“负责任”这方面,简直负分。
旁边的解连环也微微颔首,显然持相同看法。
所有的目光,或直接、或含蓄,或愤怒、或失望,都像无形的压力,层层叠叠地压向依旧坐得笔直、仿佛与世隔绝的张起灵。
那目光里,是对“失职丈夫(父亲)”的无声审判,和对画面中那个濒死阿宁的深切同情。
阿宁本人更是又气又羞又恼,她简直不敢看屏幕,也不敢看周围人的反应,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膝盖,心里把这个播放“黑历史”的空间骂了一万遍!同时,她也忍不住再次狠狠剜了旁边的张起灵一眼,都是因为他!这个人!在哪个世界都能给她带来麻烦
而被千夫所指的张起灵:“……”
他依旧维持着那副亘古不变的平静面容,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无法侵入他的世界。
只是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光幕上那个苍白、脆弱、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阿宁,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碎裂了,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类似于“刺痛”的情绪。
他依旧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在众人看来,更像是“无言以对”和“心虚”。
【天幕上,画面流转。】
【医生带来了好消息,阿宁的手术很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
【产房外的吴邪、王胖子和黑瞎子解雨臣齐齐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庆幸。】
【直到这时,他们才仿佛从极度紧张中回过神来,互相看了一眼,在护士的指引下,带着几分迟疑、几分好奇,还有一丝面对新生命的无措,走向了育婴室。】
一瞬间,整个观影空间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了光幕。
一种混合着极致好奇、荒谬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张起灵和阿宁的孩子?! 这两个站在各自领域顶端、基因都堪称非人类的存在,他们的结合体会是什么模样?是天生自带沉默寡言的气场,还是个漂亮却带刺的小小冒险家?
【镜头仿佛也理解众人的心情,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缓慢,缓缓推近那个特定的保温箱,最终,定格在那个新生命安详的睡颜上,给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特写。】
【那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婴儿。】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她并不像寻常新生儿那样通红皱巴,反而皮肤白皙光滑,脸蛋圆润饱满,五官轮廓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她安详睡着的模样,纯净、美好,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冰霜,让人无法将其与之前血淋淋的产房和复杂的父母关系联系起来。】
“哎哟喂——!”
观影空间里,王胖子几乎是和屏幕里的自己同步发出了这声夸张却又充满真情的惊叹!他猛地一拍大腿,胖脸上瞬间堆满了(自认为)极具亲和力的慈爱笑容,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拔高,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激动:
“看看!看看!这小宝贝儿,长得可真带劲儿!这大眼睛双眼皮(虽然紧紧闭着,但轮廓清晰),这小鼻子挺的,这樱桃小嘴儿……哎呦喂,这长大了还了得?肯定得……得……” 他话到嘴边,兴奋的目光瞥见旁边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张起灵,舌头非常灵活地打了个转,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我早就看穿一切”的笃定:
“像阿宁妹子!绝对像阿宁妹子!瞧瞧这眉眼这俊俏劲儿,跟宁老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半点不带差的!” 他这声“阿宁妹子”叫得无比顺滑自然,仿佛已经完全代入了“孩子他胖叔”的角色,甚至开始琢磨以后该送什么见面礼。
众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但无不带着惊奇:
吴邪看着屏幕里那个玉雪可爱、仿佛自带柔光的小团子,又偷瞄了一眼旁边气压极低、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和脸色僵硬、眼神复杂的阿宁,表情十分纠结。
他天性里的柔软让他对这样弱小美好的生命心生怜爱,但理智又不断提醒他这关系的离谱程度。
他最终只是低声喃喃,带着点恍惚:“还……还挺可爱的。” 心里却翻江倒海:这要真是小哥和阿宁的娃,这辈分该怎么算?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个玩味又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的视线像精确的扫描仪,在屏幕上的婴儿和张起灵那线条冷硬的侧脸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想从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相似的证据。
最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含混不清:“有点意思呵……” 不知道是在评价这孩子的颜值,还是在感慨这命运的奇妙安排。
解雨臣保持着优雅的坐姿,目光落在婴儿脸上时,那惯常的清冷也融化了一瞬。
他微微颔首,以一种鉴赏珍品般的客观口吻评价道:“骨相和皮相都是一等一的,底子极好。” 作为解家当家人,他见过太多美人,但这孩子的先天条件,确实堪称完美。
霍秀秀几乎瞬间就被俘获了,小声地“哇”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下意识地扯了扯解雨臣的袖子,表达着自己的喜爱。
女性对可爱幼崽的天然好感在此刻占据了上风。
其他人如潘子等人,也是面露惊奇,低声交头接耳,显然被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娃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暂时忘却了之前对张起灵的口诛笔伐,空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对着无辜幼崽的天然善意和……更加高涨的吃瓜热情。
而两位主角的反应,则是重中之重,充满了内敛的戏剧性:
阿宁在屏幕出现婴儿特写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原本因为羞愤和尴尬而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放松,脊背却依旧挺直。
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锐利、有时甚至是疯狂与冷漠光芒的眼睛,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安静沉睡的小生命,里面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母性的本能柔软,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塞入陌生情感的无所适从和抗拒。
这种陌生的情感让她感到慌乱和愤怒(主要是对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和距离感。
张起灵的反应则更为深邃难测。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了那个婴儿身上,停留的时间远比平时观察任何事物都要长久。
他那双如同万年寒潭般深邃平静的眼眸里,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冰晶在无声地碎裂、旋转。
他的手指先是极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泛白,随即又缓缓松开,恢复了之前的姿态。
整个空间的气氛,因为这个小生命的惊鸿一瞥,从之前的集体谴责和尴尬对峙,悄然转变为一种更加复杂、微妙的状态。
所有人都预感到,这个集“BUG父母”与“超高颜值”于一身的“小太初”,必将引出更多啼笑皆非、甚至可能颠覆他们认知的“剧透”。
而空间的规则,似乎也乐于见到他们在这种混乱中逐渐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