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画面中,孩子在育婴室观察了几天,确认一切健康后,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抱到了阿宁的病床边。】
【阿宁虚弱地靠在床头,失血过多的苍白尚未褪去,为她平添了几分罕见的脆弱。】
【她低垂着眼睫,目光长久地落在身旁那个裹在柔软襁褓里的小生命身上,那眼神像幽深的潭水,复杂得化不开。】
【就在空间里的众人都被这过于安静的凝视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时,她忽然抬起眼,对着那显然不可能理解任何语言的婴儿,用一种因虚弱而低哑、却异常清晰的嗓音问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屏幕里的婴儿当然无法回应,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吐出一个透明的小奶泡。】
【看到这个泡泡,阿宁苍白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那笑容短暂地驱散了她眉宇间的疲惫与冷冽,流露出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些许无奈的柔和。】
观影空间里的众人一阵无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这不合逻辑”的尴尬。
王胖子忍不住用气声对旁边的吴邪嘀咕:“坏了,宁老板这怕是麻药劲儿没过,伤着脑子了?跟个刚落地、眼睛都没睁利索的小崽儿唠这玩意儿,他能听懂才出鬼了!”
吴邪也觉得这行为透着古怪,蹙着眉,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然而,阿宁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劈散了所有细微的吐槽和疑惑,将一种冰冷的、令人战栗的预感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阿宁脸上的笑容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看着孩子,眼神变得空茫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却又无法改变的事实,轻声说:“你出生了,我也就活不久了。”】
“什么?!”
“活不久了?!什么意思!”
“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医生亲口说的!”
空间里瞬间哗然!刚才因那抹罕见笑容和孩子带来的些许缓和气息,被这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话彻底击碎!
王胖子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被无形力量按回去后,急得直拍大腿:“这、这不对啊!手术不是成功了吗?宁老板你怎么还说这丧气话?!是不是还有啥后遗症没查出来?!” 他的大嗓门里充满了真实的焦急和不解。
吴邪也是一脸骇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猛地看向解雨臣和黑瞎子,寻求着理智的分析:“小花,黑眼镜,这……医生明明说没事了的!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瞎子早已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屏幕上阿宁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解读这超乎常理的发言背后的真相。
解雨臣优雅的坐姿已然绷紧,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和紧抿的薄唇显示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沉声道:“情况不对,她不像是在胡言乱语。”
连病床上的吴三省都忍不住撑起了些身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喃喃道:“这丫头……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远比未知的危险更让人心悸。
【画面中的阿宁对外界的震惊毫无所觉。她伸出略显无力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孩子那吹弹可破的脸颊,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的感激:“说起来,我多活的这两年,还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啊。”】
多活的两年?是因为这个孩子?!
这个匪夷所思的信息让众人的大脑几乎宕机。
难道阿宁原本的生命轨迹在两年前就该终结?是因为怀上了张起灵的孩子才得以延续?
而现在,孩子的降生意味着她借来的时光已然耗尽?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诡异命理或诅咒?!
【阿宁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深切的的歉意,她低声对着懵懂无知、只会吐泡泡的婴儿继续倾诉,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你得等很久才能见到你父亲了……他去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真是抱歉,让你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和父亲。”】
【这番话,语气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控诉,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遗憾和一份沉甸甸的、对无辜孩子的歉疚。】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恨张起灵和孩子啊。
众人之前因“产后大出血张起灵不在”而升起的对阿宁的同情,以及对张起灵“失职”的谴责,在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阿宁似乎不仅是受害者,她更像是一个知晓内情的参与者,平静地走向已知的终点。
她甚至……在感谢这个“续命”又“索命”的孩子?
这种平静接受既定命运的态度,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喊都更让人感到压抑和心痛。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两位当事人身上,但这次的眼神含义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向阿宁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深深的困惑,以及一种对于她这种“知情”却“认命”状态的揪心与无力感。
她到底背负着什么?为什么如此确定自己的死期?那“多活的两年”背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众人看向张起灵的目光,则更加复杂难言。
对他“守门”行为背后深意的不解与探究,对他“抛下”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妻子和新生孩子行为的难以释怀,但更多了一种沉重的审视。
他去的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是否与阿宁的“活不久”有关?他是否……也知道这个结局?
阿宁本人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屏幕里那个平静赴死、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歉意的自己,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心悸,仿佛有冰水顺着脊椎流淌。
她厌恶这种被无形丝线操控、连生死都被预设的感觉,即使在平行世界,这种“认命”也让她怒火中烧!她猛地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直射向旁边的张起灵,这一次,眼神里不仅仅是迁怒,更带着一种近乎逼问的探究——你到底知道多少?!
张起灵依旧沉默得像一座亘古不变的雪山。
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冷冽和低沉。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牢牢锁定着屏幕上那个虚弱、平静、仿佛看透一切宿命的阿宁,以及她身边那个承载着复杂因果的小小婴儿。
那句“活不久了”和“黑漆漆的地方”,像两把淬毒的钥匙,正在试图撬动他记忆中那些被层层封锁的区域,带来一阵阵尖锐的、陌生的刺痛。
【屏幕中的阿宁似乎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或者说,是在进行某种形式的临终告别。】
【她不再谈论生死,转而对着懵懂的婴儿,用一种带着追忆和些许自嘲的语气,开始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其实第一次和你父亲见面,是我强迫的他。”】
“!!!”
空间众人:“…………”
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被抽成了真空,连呼吸声都停滞了。
所有人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不可思议的秘闻。
张起灵……那个身手莫测、寡言少语、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张起灵,居然……是被强迫的?!被阿宁?!
王胖子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机械地、一寸寸地扭过脖子,看向旁边座位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分的张起灵,眼神里充满了混杂着震撼、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诡异的敬佩(?)。
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把冲到嘴边的“小哥你也有今天?!”给咽了回去,化为一声气息不稳的感叹:“我……我的个乖乖!宁老板……真乃……女中豪杰!”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吴邪更是被这记重磅炸弹炸得外焦里嫩,大脑直接宕机。
他看看屏幕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阿宁,又偷偷瞟了一眼身边气压似乎更低的张起灵,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碎得拼都拼不起来,只剩下“强迫”两个字在脑海里无限循环。
解雨臣那常年维持的优雅面具也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他轻轻咳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眼神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黑瞎子则是直接吹了声悠长又暧昧的口哨,墨镜都挡不住他脸上那“精彩绝伦!这瓜保熟!”的兴奋表情,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接下来的“细节”充满了期待。
霍秀秀的脸瞬间红透了,害羞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却忍不住小小声感慨:阿宁姐姐……真是太、太敢了!
连病床上的吴三省和旁边的解连环都忍不住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尴尬和“非礼勿听”的无奈,吴三省甚至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鼻子,却发现手臂被石膏固定着,只得作罢。
【阿宁似乎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继续用一种带着点小得意和“我们都懂”的语气说:“他身手是无人能比,但还是比不过我棋高一着啊。”】
众人:“……” 这哪里是棋高一着,这分明是直接把棋盘都掀了好吗?!
【接着,她又抛出一个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信息:“后来我把剧情搅得一团糟,他都没杀我,他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但是老失忆。”】
剧情?什么剧情?知道?知道什么?
王胖子一脸懵逼地挠着头:“啥玩意儿?剧情?宁老板这说的是哪出戏啊?咋还跟失忆扯上关系了?”
吴邪也紧紧皱起了眉头,阿宁的话像一团迷雾,似乎触及了某个核心的秘密,但那层窗户纸却怎么也捅不破。
黑瞎子和解雨臣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次两人眼中都多了几分凝重和深思,显然,“剧情”和“反抗”这两个词,在他们心中激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阿宁最后看着孩子,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这没头没尾、却带着牺牲意味的话,让众人刚刚被带偏的注意力瞬间拉了回来,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在心头。
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