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那“砍了系统”的豪言壮语,终究是败给了没有实体的残酷现实。
刀锋再利,也只能徒劳地划过空气,对那该死的蓝色屏幕造不成半点伤害。
任务,还是得做。
在经历了无数次“讲故事→睡不着→重置”的绝望循环后,众人痛定思痛,认为问题的根源在于:阿宁的精力过于旺盛,警惕性太高,根本达不到系统要求的“自然入睡”状态。
“得下猛药!”黑瞎子一拍大腿,提出了一个堪称“魔鬼”的计划,“白天,得把宁队长的精力彻底榨干!让她晚上累得沾枕头就着!”
于是,在解雨臣的默许下,由黑瞎子和张起灵这两位战力天花板联手,对白天的阿宁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特训”。
训练强度远远超过了她以往任何一次雇佣兵训练。
烈日下,黑瞎子负责格斗对抗和耐力极限挑战, 逼着阿宁将每一分体力都消耗在沙地和岩石上。
张起灵则负责精准控制和反应训练,他那非人的速度和预判,让阿宁必须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松懈。
两人轮流上阵,配合默契(在折磨人方面),几乎不给阿宁任何喘息之机。
一天下来,阿宁累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营地时,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挪动脚步,眼神都有些发直。
到了晚上,众人再次硬着头皮,重复那套令人头皮发麻的流程:
王胖子用他那杀猪般的嗓子嚎叫“电影”配乐;
解雨臣用汇报工作的语调进行“聊天”,内容自动规避了所有可能引发思考的经济话题。
最后,解雨臣搜肠刮肚,找了一个极其无聊、毫无波澜的民间小故事,用催眠的平稳语速开始“讲故事”……
这一次,故事刚开了个头,旁边监工的几人就惊愕地发现,躺在睡袋里的阿宁,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眼睫安静地合拢,那张平日里写满精明与冷冽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全然的疲惫与放松。
她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
一时之间,帐篷内的几个大男人,包括讲故事的解雨臣,都有种热泪盈眶、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这短短几天(或者说几十个循环)的“哄睡”经历,简直比下十个斗还让人心力交瘁,堪称精神上的酷刑,当真有点生不如死。
……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常升起,而没有那熟悉的眩晕和重置感时,所有人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过了!
这该死的“画大饼”睡觉任务,总算是过了!
没有欢呼,只有一种深深的仿佛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和解脱。
众人默默收拾好行装,带着一种接近虔诚的迫切心情,再次踏上了征程。
车队向着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当眼前单调的黄色逐渐被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所取代,湿润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时,所有人都知道。
塔木陀那片神秘而危险的雨林,就在眼前了!
当车队终于驶入塔木陀雨林边缘,潮湿闷热的空气包裹而来,参天古木与缠绕的藤蔓取代了无垠的黄沙,所有人都以为那该死的循环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
就在他们深入雨林,准备安营扎寨时,那熟悉的、幽蓝色的虚拟屏幕,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悄无声息地浮现于六位“记忆者”面前。
屏幕上,文字已然更新:
【等我们退休了,就住在一个带院子的房子,种满你喜欢的花。】
众人:“……”
一阵无力感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这没完没了的“画大饼”系列居然还有续集!
吴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认命地看向阿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阿宁,你喜欢什么花?” 只要确定了花的种类,至少完成了一半任务。
阿宁抱着手臂,面对这个与她日常相去甚远的问题,难得地认真思索起来。
她过往的人生被训练、任务和生存填满,对花卉这种代表“生活”的东西,确实缺乏关注。
细细回想后,她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稳妥、最不容易出错的答案:“我……没什么特别偏好,什么花都喜欢。”
王胖子一拍大腿:“嘿!那感情好!这不就简单了嘛!是花就行!”
但是!
问题紧接着就来了,房子!带院子的房子怎么办?
在这原始雨林里,上哪儿去找个现成的带院子房子?
黑瞎子环顾四周茂密的林木,提出了一个建设性意见:“我说,咱现盖一个呗?木头搭个小屋,周围清块空地出来,不就算带院子的房子了?”
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干就干,队伍再次兵分两路:
一队人以吴邪、解雨臣为首,负责在雨林里寻找各种野花,要求不高,是花就行。
另一队则以黑瞎子、王胖子和张起灵为核心,负责砍树、清理空地,搭建一个简易的木屋。
一时间,探险队变成了施工队和采花小队。
解雨臣负责规划木屋结构,张起灵手起刀落处理木材效率惊人,黑瞎子和胖子则负责体力活和插科打诨。
吴邪则带着人在潮湿闷热的林子里钻来钻去,辨认并采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然而,尽管木屋有了雏形,院子里也移栽了不少五颜六色的野花,任务却迟迟没有显示完成。
他们又在这里陷入了新的循环。
十几二十个循环下来,这支队伍几乎把这片雨林区域摸了个门儿清。
今天躲避吸血如命的草蜱子,明天警惕神出鬼没的野鸡脖子,有一次更是惊险万分地同时遭遇了两条水桶粗的巨型蟒蛇,差点让几个人提前“退休”。
王胖子一边挠着被蚊子咬的包,一边哀叹:“胖爷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画出这片儿的地图了!哪棵树上有几个蚂蚁窝我都知道!”
解雨臣甚至已经优化出了三种不同结构的简易木屋建造方案。
阿宁也被迫认识了几十种她以前从未在意过的雨林花卉。
可时间,依然无情地一次次重置。
众人围着那座已经搭建得像模像样的林间小木屋,看着院子里争奇斗艳的野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疲惫。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啊?!
花,种了。
院子,清了。
房子,盖了。
难道系统对“退休住房”的建筑面积和装修标准还有硬性要求不成?
在经历了十几轮徒劳无功的循环后,众人对着那座堪称“雨林样板间”的木屋和满院子杂乱的野花,几乎陷入了绝望。
每一种看似合理的可能性都被尝试并排除了,任务的突破口仿佛被隐藏在了雨林最深的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