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塞西莉娅家的轿车内依旧安静。爱丽丝小声地和爱德华讨论着考试题目和假期安排,语气里带着轻松的期待。爱德华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却不时闪过劳埃德那句“下不了床”和其背后的含义,脸上时不时感到一阵燥热。
阿尔弗雷德通过后视镜看了儿子一眼,微微蹙眉:“爱德华,不舒服?脸很红。”
爱德华一惊,下意识地摸了下脸:“没……没有,父亲。可能……车里有点热。”
伊莎贝拉温柔地笑了笑:“考试周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爱丽丝也是。”
回到塞西莉娅庄园,那种熟悉的、井然有序却又略带压抑的氛围再次包裹了爱德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东西,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精心修剪却略显单调的花园,忽然有些怀念宿舍里那个虽然总是骚扰他、但却充满生气的橙色脑袋。
几天后,海托普家的邀请函被送到了塞西莉娅庄园。制作精美的信纸上,是莱昂纳多·海托普龙飞凤舞的签名,热情地邀请塞西莉娅全家前往他们在苏格兰高地的祖宅度过一段假期时光。信中还特意提到庄园附近有优秀的马场和古老的图书馆,并且强调了安保的严密性,显然考虑到了塞西莉娅家的顾虑。
晚餐桌上,爱丽丝看到邀请函后,蓝眼睛里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件事:“父亲,母亲,海托普家邀请我们去苏格兰……听说那里的庄园很古老,风景也很美……”她越说声音越小,小心地观察着阿尔弗雷德的脸色。
阿尔弗雷德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眉头微蹙:“海托普家?苏格兰?”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和不赞同,“他们的风格……恐怕不太适合休憩。而且,假期也有不少安排。”
爱丽丝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失落地低下头,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不再说话。
爱德华沉默地切着牛排,他知道父亲对海托普家的观感虽有缓和,但远未到愿意携家带口上门做客的程度。他自己对此也心情复杂,既隐隐期待能见到劳埃德,又对海托普家那种过于外放和……混乱的风格感到不安。
伊莎贝拉看了看失落的女儿,又看了看神色严肃的丈夫,微笑着开口:“阿尔弗雷德,我记得海托普家在苏格兰的那处庄园,似乎是由一座古堡改建的,历史很悠久,藏书听说也相当丰富。而且,”她声音放缓,变得更加柔和,“孩子们刚经历完紧张的考试,也该放松一下。爱丽丝看起来也很期待。”
阿尔弗雷德看向妻子,眼神依旧不赞同,但语气缓和了一些:“伊莎贝拉,你知道海托普家的人……”
“我知道。”伊莎贝拉轻轻打断他,在桌布下,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纤细的手指温柔地覆上丈夫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着圈,带着安抚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但这次不一样,他们是正式邀请。而且,塔伦那孩子为了爱丽丝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情于理,我们也该有所表示。就当是……让孩子们交交朋友?”
阿尔弗雷德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微痒意和妻子温柔的目光,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他沉默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满脸期待却不敢再开口的小女儿,最终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沉声道,算是妥协了,“但必须约法三章,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爱德华,你看好爱丽丝。”
爱德华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目光,点了点头:“是,父亲。”
爱丽丝瞬间抬起头,蓝眼睛里重新亮起璀璨的光芒,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谢谢父亲!谢谢母亲!”
伊莎贝拉温柔地拍拍女儿的手背,然后对丈夫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阿尔弗雷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神深处似乎也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松动。
于是,行程很快被确定下来。几天后,两家人分别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前往苏格兰高地。
海托普家的苏格兰庄园坐落在一片苍茫而壮丽的景色之中。它确实由一座古老的石堡改建而成,保留了粗犷的外貌和塔楼等结构,内部却融合了现代化的舒适设施和海托普家标志性的、色彩大胆奔放的装饰风格,形成一种奇特的混搭感。
车子驶近时,远远就能看到劳埃德和塔伦已经等在了巨大的橡木门外。劳埃德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和工装裤,橙色的短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依然醒目,他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驶来的车队,嘴角勾起熟悉的痞笑。塔伦则活泼得多,穿着色彩鲜艳的格子衬衫和马裤,橙色的短发俏皮地翘着,不停地跳起来挥手,那只绿色的右眼在阴天里显得格外明亮。
“嘿!冰棍儿!小公主!你们可算到了!”车刚停稳,塔伦就率先冲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帮爱丽丝拉开车门。
爱丽丝被她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害羞,脸颊微红,小声打着招呼:“塔伦,下午好。”
“下午好什么呀,快来!”塔伦说着,自然而然地拉起爱丽丝的手就往里跑。
“塔伦!爱丽丝的行李……”爱德华下意识地想阻止。
“没事!一会儿让佣人拿!”塔伦头也不回地喊道,爱丽丝被她拉着,回头抱歉地看了哥哥一眼,但蓝眼睛里却闪烁着新奇和兴奋的光芒。
爱德华无奈地看着妹妹被那个“小疯子”拉走。
这时,劳埃德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先是对着下车的阿尔弗雷德和伊莎贝拉还算规矩地打了个招呼:“塞西莉娅先生,夫人,欢迎。”然后他的目光就毫不掩饰地落在了爱德华身上,上下打量着他,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哟,大学霸,穿这么多不热?苏格兰的风可没伦敦那么客气。”
爱德华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高领衫和同色系的长裤,外罩一件深蓝色的呢子大衣,确实穿得比只穿了毛衣的劳埃德要多。他避开劳埃德过于直接的目光,低声回道:“不劳费心。”
阿尔弗雷德看着已经跑没影的小女儿和眼前这个明显对自己儿子“图谋不轨”的橙发小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但碍于礼节没有发作。
伊莎贝拉适时地开口,微笑着对劳埃德说:“劳埃德,麻烦你带我们先去见见你的父母吧。”
“没问题,夫人。这边请。”劳埃德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倒是难得地收敛了几分嚣张,但在经过爱德华身边时,手指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在他后腰上捏了一下。
爱德华身体一僵,差点惊呼出声,强忍着镇定,耳根却红透了。他飞快地瞪了劳埃德一眼,后者却像没事人一样,吹着口哨在前面带路。
莱昂纳多和卡洛儿在宽敞得可以当舞厅的主客厅里迎接他们。莱昂纳多还是一副懒散不羁的样子,穿着舒适的棕色毛衣,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卡洛儿·艾德里安则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绿色长裙,金发挽起,显得优雅而干练,丝毫看不出几天前曾“下不了床”的迹象。她热情地与伊莎贝拉拥抱问候,两位母亲很快便聊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和莱昂纳多之间的气氛则略显微妙,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互相寒暄着,言语间带着试探和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
塔拉也在场,她推了推眼镜,一丝不苟地向塞西莉娅夫妇问好,然后目光便落在了爱德华身上,冷静地开口:“塞西莉娅,如果你对庄园里的藏书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图书馆。那里有一些16世纪的神学手抄本,保存得相当完好。”
爱德华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这确实吸引了他:“非常感谢,海托普同学。”
“叫我塔拉就好。”塔拉面无表情地说,“毕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共享空间。”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劳埃德在一旁嗤笑:“得了吧塔拉,别一上来就吓唬人。冰棍儿,别理她,我先带你去房间放东西,然后带你逛逛,这破地方虽然旧,但有些角落还挺有意思的。”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爱德华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地搭上爱德华的肩膀,半强迫地带着他往楼梯口走去。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立刻跟了过去,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莱昂纳多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放心吧,塞西莉娅,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劳埃德虽然浑了点,但有分寸。来,尝尝我珍藏的威士忌,保证比你办公室那些强。”
阿尔弗雷德被莱昂纳多拉着走向酒柜,眉头依旧紧锁,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爱德华被劳埃德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房间很大,布置得舒适而温暖,巨大的窗户正对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
门一关上,劳埃德就把行李箱往旁边一丢,转身将爱德华抵在了门板上。
“想我没?”他低头,额头抵着爱德华的额头,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呼吸灼热。
爱德华的心跳瞬间失控,双手抵在劳埃德坚实的胸膛上,试图推开一点距离:“……才几天……”
“几天够久了。”劳埃德不满地嘟囔,低头吻住他的唇。这个吻带着明显的渴望和侵略性,不像在宿舍时那样带着玩闹,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爱德华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便在劳埃德熟练的挑逗下软化下来。陌生的环境、窗外苍凉的风景、以及刚刚脱离父亲视线的轻微刺激感,都让这个吻变得格外不同。他生涩地回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劳埃德胸前的毛衣。
良久,劳埃德才喘息着放开他,拇指摩挲着他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晚上等我。”
爱德华脸颊绯红,天蓝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他微微侧过脸:“……别乱来,我父亲他们就在楼下。”
“放心,这城堡隔音好得很。”劳埃德坏笑,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而且,他们大人有大人的‘活动’。”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爱德华想起卡洛儿“下不了床”的梗,脸更红了,没好气地推开他:“……我要整理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