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壮实男孩的父亲见劳埃德这架势,尤其是他那副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气质,气势先弱了三分,但依旧强撑着说:“海托普先生,请你搞清楚状况!是你儿子先动手打人!还有这位小姐,”他指向塔伦和克莱尔,“她女儿把我同事女儿的脸都打出血了!这就是你们家的教育方式?”
劳埃德缓缓站起身,金色的眼眸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射向那个男人:“我儿子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他为什么打人,你问清楚了吗?”
“还能为什么?小孩子之间打闹……”那男人眼神闪烁。
“他说我们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捡来的!”利亚姆带着哭腔,大声喊道,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说父亲和Daddy生不出孩子!他还推我!”
爱德华走到利亚姆身边,轻轻按住他颤抖的小肩膀,天蓝色的眼眸看向校长,声音清晰而平稳:“校长先生,我想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打闹的范畴。言语上的侮辱和歧视,尤其是针对孩子的家庭背景,是更严重的霸凌行为。”
那个被克莱尔打哭的女孩的母亲,一个打扮精致却面露刻薄的女人,尖声反驳:“小孩子懂什么?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们家孩子就下这么重的手?看把我女儿打的!还有没有教养了!那个白头发的小姑娘,下手也太狠毒了!”她说着,又厌恶地瞥了克莱尔一眼,“怪模怪样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塔伦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异瞳中寒光凛冽,盯着那个女人:“你说谁怪模怪样?你再说一遍试试?”她身上那股海托普家特有的、混不吝的匪气瞬间爆发出来,逼得那女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想打人不成?”壮实男孩的父亲见状,似乎想找回场子,上前一步,竟挥拳朝着看起来相对“文弱”的爱德华砸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管好你们家没教养的小杂种和疯女人!”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连劳埃德都瞳孔一缩。然而,爱德华的动作更快。他看似随意地侧身,精准地抓住了那人挥来的手腕,指尖看似轻柔地一捏——
“啊——!”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彻校长室。那男人只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骨头都要碎裂般的剧痛传来,他整个人疼得弯下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爱德华松开手,拿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然后退后几步,站到离那人稍远的地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对劳埃德说:“你以前教我的这招防身术,看来还挺好用。”
劳埃德看着爱德华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和那人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刚才的怒火都消散了不少。他的冰棍儿,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人保护的易碎品。
校长和舍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塔伦则嗤笑一声,把想冲上去补一脚的克莱尔拎回来,夹在腋下——动作和劳埃德对付利亚姆时如出一辙。“跟这种东西动手,脏了你的手,克莱尔。”
局势瞬间逆转。那两对家长看着疼得直抽气的同伴,又看看面色冷峻的劳埃德、深不可测的爱德华以及气场凌厉的塔伦,顿时噤若寒蝉。
劳埃德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校长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痞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校长先生,事情很清楚了。是对方的孩子先进行人格侮辱和肢体挑衅,我的孩子们是自卫。至于这位先生……”他瞥了一眼那个还在捂着手腕呻吟的男人,“试图袭击我的配偶,我想,我的律师会很乐意跟他谈谈。”
他顿了顿,弯腰将还在抽泣的利亚姆一把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结实的手臂上,又看向紧紧抱着塔伦脖子的克莱尔,以及虽然害怕却依旧挺直脊背的亚瑟,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听着,小子们,还有我的小公主,你们都给我记住。海托普家和塞西莉娅家,就是你们的家,我和爱德华,塔伦和爱丽丝,就是你们的父母。谁再敢拿这个说事,或者欺负你们,不用客气,给我打回去!打不过就喊人,妈妈妈咪、Daddy爸爸,随时给你们撑腰!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
这话说得霸道又粗糙,毫无优雅可言,却像最坚实的堡垒,瞬间驱散了孩子们心中的恐惧和阴霾。利亚姆把满是泪痕的小脸埋进劳埃德的颈窝,用力点了点头。克莱尔在塔伦怀里,柠檬黄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连亚瑟,也微微挺起了小胸膛。
爱德华站在劳埃德身边,看着他那副护犊子的嚣张模样,再看看孩子们终于放松下来的神情,天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理顺了利亚姆乱糟糟的头发。
最终,这场风波以对方家长悻悻道歉、并保证严格管教自己的孩子而告终。圣·阿格尼斯学院也借此机会,加强了对校园霸凌,尤其是言语歧视的管束。
回家的车上,利亚姆趴在劳埃德怀里睡着了,偶尔还抽噎一下。克莱尔则兴奋地跟塔伦比划着自己那一拳有多厉害。亚瑟安静地坐在爱德华身边,小声说:“父亲,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弟弟妹妹。”
爱德华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温和:“你做得很好,亚瑟。保持冷静和试图阻止事态升级,是正确的选择。保护家人有很多种方式。”
当晚,海托普-塞西莉娅宅邸灯火通明。塔伦和爱丽丝带着克莱尔也过来了(爱丽丝听闻事情经过后,心疼地搂着克莱尔,但对塔伦的处理方式没有异议)。连刚刚生产完不久、还在休养的凯瑟琳,和忙着照顾新生儿艾莉西亚的塔拉,也打来了视频电话表示关切。
餐桌上,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利亚姆似乎放下了心结,虽然还是皱着眉,但终于愿意尝试一小口被劳埃德切成小星星状的胡萝卜。克莱尔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战场”情况,塔伦在一旁添油加醋,惹得劳埃德哈哈大笑。爱德华和爱丽丝相视而笑,看着这热闹的一幕。亚瑟则细心地帮克莱尔把她不爱吃的青椒拨到自己盘子里——这次克莱尔没有拒绝,只是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劳埃德看着围坐在桌边的家人——他挚爱的、外冷内热的爱德华,他们性格各异却同样珍贵的三个孩子,还有虽然不在此处却紧密相连的妹妹们和她们的家人,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责任感填满。他端起酒杯,对爱德华示意:
“啧,看来养孩子真他妈是场硬仗,比跟‘秃鹫’那帮人抢地盘还刺激。”
爱德华端起自己的水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天蓝色的眼眸在温暖的灯光下柔和得像春日晴空:
“但值得,不是吗?”
窗外,伦敦的夜色温柔,繁星点点,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座宅邸里,几个曾经破碎的灵魂,如何因为爱与责任,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共同书写着属于他们喧嚣、混乱却又无比温暖的未来。他们的故事,还很长,而家庭的纽带,在经历了风雨之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