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初醒

第二章 惊魂初醒

窒息！

冰冷刺骨的液体疯狂涌入鼻腔、喉管，带着浓重的淤泥腥气。肺部火烧火燎，濒死的绝望感如同铁钳般扼住了秦雪的咽喉。

“唔——咕噜噜……”她本能地剧烈挣扎，手脚胡乱拍打着粘稠的水体。混乱中，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冲入脑海——

玄衣男子冰冷的眼神，穿透魂魄的锁链，焚尽一切的魔焰，还有那彻骨的背叛与灰飞烟灭的绝望……是林浅！

不！她不是林浅！她是秦雪！

一股钻心的疼痛深入骨髓，那些属于秦雪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

药王谷外门那个天赋平平、性格温吞、今日失足跌落寒潭的小弟子秦雪！

“救……救命！”属于秦雪的微弱意识在求生本能下尖叫。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一股大力猛地拽住了她的后衣领！哗啦一声水响，秦雪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硬生生从冰冷的潭水里拖了出来，狼狈地摔在铺满落叶的岸边。

“咳咳咳……呕……”她蜷缩着身体，咳得天昏地暗，几乎要把肺都呕出来。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胸腔，带来劫后余生的刺痛。

“师妹？师妹你还好吗？”一个清朗温润，如同玉石相击般悦耳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秦雪艰难地抬起湿漉漉、沾满枯叶的脑袋，视线模糊地望过去。

逆着午后稀薄的阳光，一个男子蹲在她面前。他穿着一身素净雅致的月白锦袍，衣袂被水沾湿了些许，却丝毫不显狼狈。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几缕发丝垂落额前。最令人心颤的是他的面容，清俊绝伦，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温和，如同蕴藏着春日暖阳下的湖水，此刻正带着毫不作伪的担忧，专注地看着她。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干净清冽的气息，与记忆中夜铭那种阴沉诡谲的魔气截然不同。

苏砚？属于秦雪的记忆瞬间给出了名字——药王谷谷主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苏砚公子。谷中无数女修倾慕的对象，温润如玉，医术卓绝，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苏……苏师兄？”秦雪下意识地唤出这个称呼，声音嘶哑虚弱，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是我。”苏砚见她能认人，似乎松了口气，温言道，“莫怕，已经没事了。怎会跌入这寒潭？此处水深且寒煞之气重，寻常弟子不会靠近。”他一边说，一边动作极其自然地解下自己干燥的外袍，轻柔地披在秦雪冰冷湿透的身上。

温暖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衣袍瞬间将秦雪包裹，隔绝了刺骨的寒意。这久违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善意和温暖，让刚从冰冷绝望深渊爬出来的秦雪（或者说林浅的灵魂）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苏砚见状，眉头微蹙，眼中怜惜更甚。他并未多问，只是伸出手，掌心泛起柔和纯净的青色灵光，轻轻按在秦雪湿漉漉的发顶。一股温和醇厚的暖流瞬间涌入秦雪冰冷的四肢百骸，驱散着刺骨的寒气和残留的惊悸。

“别怕，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我送你回弟子舍。"

突然间，夜铭的声音刺入脑中。

就在这暖意包裹的瞬间，秦雪（林浅）混乱的脑海中，却猛地炸开一个尖锐的念头，如同惊雷劈开迷雾：

逃！必须逃！离夜铭越远越好！离所有可能与他相关的地方越远越好！

药王谷……虽然与夜铭的魔宫相隔万里，但终究还在修仙界！夜铭那个疯子，为了力量无所不用其极，万一……万一他察觉到什么异常？

林浅的灵魂在秦雪的身体里疯狂尖叫。前世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夜铭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如同最深的梦魇。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哪怕只是在一个平凡小弟子身上，她也绝不要重蹈覆辙！绝不要再和那个魔鬼有任何牵扯！

药王谷，不能待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她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多……多谢苏师兄救命之恩！”秦雪猛地抬起头，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避开苏砚温和关切的目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声音却因为急切和恐惧而显得异常尖锐，“我……我没事了！我自己能回去！不劳烦师兄了！”她胡乱地裹紧身上苏砚的外袍，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转身就想往远离谷内核心区域的山林深处跑。

苏砚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看着秦雪突然变得苍白惊惶的脸和那急于逃离的背影，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和更深沉的探究。这反应……未免太过了。她似乎在恐惧着什么？而且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绝望和恨意……绝不像一个单纯失足落水的小弟子该有的。

“秦师妹！”苏砚站起身，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沉稳，“你灵力消耗过度，寒潭煞气入体，需尽快祛除。此地离外门舍尚远，还是由我送你。”他身形微动，已挡在了秦雪跌跌撞撞的逃跑路线上，动作优雅从容，却封死了所有去路。

秦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眼前这张温润如玉却隐含坚持的脸，再看看自己这具刚刚夺舍重生、虚弱不堪的身体，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逃？怎么逃？凭现在的自己，连这个看似温和的苏砚师兄都摆脱不了！

难道……刚出魔爪，又要陷入新的困境？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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