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公布那天,阳光把公告栏晒得发烫。张昊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进步之星”的红榜上,62分的物理成绩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星星,是苏念偷偷画上去的。
“可以啊张昊,”林辰勾着他的肩膀往教室走,“晚上请你吃烧烤,就当庆祝你‘脱贫’成功。”
张昊的耳尖泛红,脚步却轻快了许多。林溪看着他把红榜的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忽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里只有空荡荡的通话记录,联系人列表里除了家人,只有催债的陌生号码。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沈屿忽然把一个信封塞给林溪。米白色的信封上没写名字,只画了个简笔画的星星。“昨天在旧书市场看到的,摊主说这是十年前的信件,地址模糊了,刚好收信人名字和你一样。”
林溪捏着信封,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感。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她刚想拆开,就被沈屿按住手:“别急,早读课后再看,不然被老师没收了。”
这节课讲的是古文,林溪却频频走神。信封在课本下硌得慌,她总觉得这封信和父亲留下的怀表、阿婆的樟木箱有着某种联系——那些跨越时光的物件,似乎都在悄悄指向某个被遗忘的秘密。
下课铃刚响,张昊就跑了过来,手里举着物理试卷:“林溪,这道题我还是没懂,你能再讲一遍吗?”他的错题本上写满了批注,连沈屿都忍不住夸:“比上次认真多了。”
讲题的间隙,林溪瞥见苏念在给张昊整理英语笔记,阳光落在两人低垂的侧脸上,像幅安静的画。她忽然想起雨夜张昊在苏念家楼下徘徊的身影,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对了,”林溪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英语听力技巧,你试试每天听十分钟,下次肯定能进步。”
张昊接过笔记本,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玻璃丝编的星星,蓝色的,歪歪扭扭的,“我姐教我的,说……说谢谢你。”
林溪刚把星星塞进笔袋,就被沈屿拉到走廊。少年靠在栏杆上,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信封上:“还没拆?”
风卷起信纸的边角,露出里面泛黄的纸张。林溪指尖一顿,忽然想起父亲怀表后盖里刻的字:“等我回来,见字如面。”她拆开信封的动作慢了下来,好像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时光。
信纸只有一页,字迹娟秀,像是女生写的:“致十年后的你: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都跨过了那场雨。别担心未来的路,那些让你哭的瞬间,终会变成让你笑的回忆。对了,记得看看课桌抽屉的第三层,有样东西我藏了很久……”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日期是十年前的今天——三月初十。
林溪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个日期和父亲账本上的虫蛀日期、怀表停摆的时间完美重合。她转身就往教室跑,沈屿追上来时,刚好撞见她趴在张昊的课桌前翻找。
“你找什么?”沈屿的声音带着疑惑。
“课桌抽屉第三层!”林溪的手指在抽屉深处摸到个硬物,是个铁制的小盒子,钥匙孔的形状是个船锚——和父亲照片里的船锚图案一模一样。
张昊和苏念闻声围过来,看着林溪手里的盒子愣住了。“这是……我的旧课桌?”张昊挠着头回忆,“我转学来的时候,前桌的女生说这抽屉里有她忘拿的东西,让我帮忙保管,后来她搬家了,就没再回来。”
“前桌的女生?”林溪追问,“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张昊皱着眉想了半天:“好像……姓陈?她说她爸爸是开船的,总在信里叫她‘小船长’。”
“陈航!”林溪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和父亲怀表上的“航”字、照片里模糊的身影瞬间重叠。她忽然想起阿婆说过,父亲当年有个笔友,是码头船长的女儿,后来随船去了远方。
铁盒被沈屿用小刀撬开时,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四个孩子站在码头边,最小的女孩举着船锚形状的钥匙,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那是年幼的阿婆,旁边站着同样年幼的父亲,手里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胸前别着“小船长”的徽章。
照片背面写着行铅笔字:“十年后三月初十,码头仓库见,带着樟木箱的钥匙。”
林溪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忽然想起阿婆樟木箱的第三层锁,钥匙孔正是船锚形状。早读课的预备铃再次响起,她把照片塞进信封,抬头时对上沈屿探究的目光。
“这不是巧合,”沈屿的声音很轻,“你早就知道会找到这个,对不对?”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溪攥紧手里的铁盒,忽然明白逆转时光的不仅是她自己——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正通过一个个未拆的信、未说的话,悄悄向他们走来。而三月初十的码头仓库,或许藏着所有答案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