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心脏爆裂的瞬间,喻漓的视野被染成纯粹的黑。
那种黑暗不同于深渊的夜色,而是更为彻底的虚无,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处停滞。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听不见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唯有锁骨下那一小片魔纹仍在发烫——微弱的、断续的灼烧感,像是沈初隔着遥远的距离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
"醒……漓……"
呼唤声像是从深海传来,模糊不清,却固执地刺破黑暗。喻漓猛地睁眼,瞳孔在光线涌入的瞬间收缩成细线。她仍跪在祭坛的废墟上,碎裂的水晶棺残片深深扎进膝盖,却诡异的没有痛感。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捏碎心脏的姿势,可那只手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从指尖到手腕,完全化作了半透明的金色晶体,内部的脉络里流淌着粘稠的金液,像是某种活物的血管。
"我说……"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玩够没有?"
喻漓抬头,视线掠过自己晶体化的手臂,落在沈初身上。
他的状态比她更糟。
那双曾优雅舒展的蝠翼此刻残破不堪,边缘处挂着凝固的蓝血,魔纹不再只是浮现在皮肤表面,而是像暴走的荆棘般刺穿血肉,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脸颊,甚至有几道尖锐的纹路直接穿透了眼眶,让那金色的眸子像布满了玻璃裂痕。但他仍死死盯着她,右手扣在她完好的左手腕上,力道轻柔但握的很紧,仿佛这是唯一能确认她真实存在的方式。
喻漓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金粉堵住,只咳出一把细碎的金色结晶。
"闭嘴!"沈初粗暴地擦掉她唇角的金渍,指腹蹭过她下唇时留下几道血痕。他的魔纹突然暴亮,幽蓝光芒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疯狂游走,"忍着点——"
剧痛炸开!
喻漓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右腕一凉,整只晶体化的手掌已经齐腕而断。黑焰从伤口喷涌而出,不是简单的止血愈合,而是直接重塑——幽蓝的魔焰交织成骨骼,漆黑的能量凝成筋肉,新生的五指每一寸都流淌着沈初的本源力量,皮肤下隐约可见与他如出一辙的魔纹脉络。
"暂时替代品。"沈初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魔纹的光芒也随之暗淡,"等回去……"
他的蝠翼突然失去支撑力,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整个人向前栽倒。喻漓下意识接住他,手掌贴上他后背时才发现那里的魔纹正在急速暗淡——不是简单的消耗过度,而是本源枯竭引发的强制休眠。
"主上!"幸存的深渊领主们从废墟各处聚拢过来,炎魔的鳞片因为神圣气息的残留而大片翻起,"黄金雨又来了!"
确实,虽然穹顶的人脸已经凝固成丑陋的雕塑,但地砖的每一条缝隙里都在渗出新的金液。更糟的是,喻漓发现自己新生的右手正在缓慢晶体化——那些金色脉络像是活物,正沿着魔纹的纹路一点点侵蚀沈初的力量。初代神使的污染比她想象的更顽固,仿佛只要还留有一滴金液在世,就永远不会真正消亡。
她单手抱起昏迷的沈初,魔纹从两人相贴的胸口蔓延开来,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他包裹。他的重量比平时轻了许多,蝠翼无力地垂落,银发间还沾着几片金色结晶。
"听着。"她扫视伤痕累累的领主们,声音平静得可怕,"回深渊。"
"可那些黄金——"炎魔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喻漓突然抬眸,那双已经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温度。
"它们追的就是我们。"她展开黑翼,新生右手上的魔纹突然暴亮,将附近蠢蠢欲动的金液瞬间蒸发,"分开走,熔岩海集合。"
深渊的熔岩比平日更加躁动,暗红色的浆泡不断炸开,喷溅在黑曜石筑成的城墙上。喻漓把沈初安置在王座上,指尖抚过他紧闭的眼睑。休眠中的魔纹温度偏低,摸起来像冷血动物,只有心口处还维持着微弱的热度。
"夫人……"炎魔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逐渐晶体化的右臂,那里的魔纹正与金液激烈对抗,时不时迸出几星火花,"需要准备封印吗?"
喻漓摇头,突然抽出骨刃刺向自己心口!
蓝血喷溅在王座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反而勾起唇角:"果然。"
——伤口里没有金粉。
初代神使的污染只蔓延到体表,而她的心脏……完全被沈初的魔纹包裹着,那些幽蓝的纹路像是活物般缠绕在每一根血管上,将最致命的部位保护得滴水不漏。
"去拿熔岩精粹。"她拔出骨刃,看着伤口在魔焰中迅速愈合,"越多越好。"
当炎魔捧着炽热的岩浆结晶返回时,看到的情景让它鳞片倒竖——
喻漓正将晶体化的右臂直接浸入熔岩池!黄金脉络在高温中扭曲脱落,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而新生的血肉与魔纹交织,逐渐形成一只漆黑的利爪,爪尖锋利如刃,关节处覆盖着细密的鳞甲。
"告诉其他领主。"她甩去臂膀上残余的金液,爪尖轻轻划过沈初的唇瓣,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三日内,我要所有黄金傀儡的据点坐标。"
炎魔的爪子抖得几乎捧不住结晶:"您、您要净化它们?"
"不。"喻漓俯身,獠牙刺破沈初颈侧的血管,啜饮他休眠中仍滚烫的蓝血,喉结滚动间将那些蕴含本源力量的液体尽数咽下,"我要把它们……喂给深渊。"
她的竖瞳在暗处泛着冷光,新生利爪的指尖还沾着沈初的血,缓缓在王座扶手上刻下一行深渊语——
**"以彼之血,偿彼之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