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

纯白的空间像一片凝固的雪原，没有风，没有温度，连呼吸声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喻漓的指尖微微发颤，骨刃在触及黑发少年的前三寸便无声崩解，金属碎屑悬浮在空中，如同被冻结的星辰。

少年盘腿坐着，脚踝上的锁链蜿蜒如蛇，忽然哗啦一声延长，缠上喻漓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刺入皮肤，她眼前骤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亿万年前的虚无中，一双眼睛被生生剜出，坠向不同的世界。一只落入神殿，被初代神使捧在掌心，另一只沉入深渊最底层，熔岩沸腾间，第一批恶魔嘶吼着诞生。

喻漓猛地抽手，锁链却纹丝不动："沈初是最后那个？"

"最弱小的，也是最叛逆的。"少年托着腮，星云状的眼眶微微弯起，"他偷了我的半颗核心，又骗你养了另外半颗。"他的指尖忽然点上她心口，"不过……你好像比预计的更有趣。"

现实中的深渊正在崩塌。

沈初的蝠翼碎成漫天光点，黑焰从伤口喷涌而出，却无法阻止皮肤的裂开。祭坛上的喻漓一动不动，黄金脉络已经爬上她的脖颈，睫毛凝结着细小的晶体。

"漓……！"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指甲抠进地面向前爬行，却在触及祭坛边缘时被无形屏障弹开。蓝血从额角淌下，模糊了视线。

"何必挣扎？"初代神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金傀儡从裂缝中渗出，凝聚成佝偻的老者形态："双核相融时，本体意识就会苏醒。"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喻漓，"她已经是新容器了。"

沈初的獠牙刺穿下唇，魔纹如荆棘破开脊背，在空气中暴长："她是我用三百年心血养大的。"黑焰吞没了老者半个身躯，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谁敢碰——"

锁链突然从虚空中射出，贯穿他的肩膀！

"——我就撕了谁！"

纯白空间剧烈震荡。

喻漓的锁链骤然收紧，勒入皮肉渗出金血。少年歪头打量，忽然伸手接住一滴："你的血里有他的味道。"

话音刚落，空间壁被暴力撕裂！沈初浑身是血地跌进来，右臂几乎只剩白骨，却在看到喻漓的瞬间踉跄着站直："找到你了……"

少年拍手大笑，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真感人！连我的领域都能撕开？"

沈初将喻漓拽到身后，残存的魔纹在皮肤下明灭："离她远点。"

"凭什么？"少年突然冷下脸，"就凭你偷来的那点力量？"他抬手一抓，沈初脖颈上骤然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锁链，"承认吧，你保护她只是因为——"

锁链猛地收紧，沈初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她是唯一能杀死我的容器。"

喻漓感到沈初握着自己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