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内,空气仿佛凝固成胶质。沈初的锁链在静止中微微震颤,每一下晃动都带起细碎的光尘,像是被惊扰的萤火虫群。喻漓能听见自己睫毛眨动的声音——在这里,连呼吸都成了噪音。
沈初横挡在她身前的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蓝血从撕裂的魔纹边缘渗出,在黑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那些血迹不像液体,倒像活物,缓慢地沿着布料纹理爬行。他的蝠翼残片悬浮在背后,如同破碎的刀锋,边缘时不时迸出几点火星。
少年的赤足踩在虚无之上,足底荡开一圈圈涟漪。他歪头的动作让锁链哗啦轻响,星云状的眼眶微微收缩:"不如我帮你们回忆下初遇?"
响指声清脆得像玻璃碎裂。
整个空间突然向内坍缩,记忆的画面如潮水涌来——
五岁的喻漓蜷缩在神殿地牢的角落,脚踝的镣铐磨出血痕。月光从高窗的铁栅栏间漏进来,将她的影子切成碎片。阴影里,年轻的沈初指尖凝着一滴蓝血,那血珠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就在即将触及她嘴唇时,他突然收手,蓝血坠地时腐蚀出一个小坑。
"不对......"他的自语带着沉重的回音,"太弱了,承受不住。"
画面扭曲重组。
十二岁的喻漓趴在神殿血泊里,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窗,在她脊背上投下斑驳的光痕。她念诵召唤咒时,血沫从嘴角溢出,染红了齿尖。沈初的蝠翼阴影笼罩下来,却在缔结契约时故意偏移了位置——本该烙在眉心的魔纹,被他改到锁骨。獠牙刺入皮肤的瞬间,他的指尖在她心口画了个隐秘的符文。
"这里......"他的低语混着血腥气,"离心脏更近。"
记忆突然中断。
少年神明赤足踏前一步,锁链拖出的光痕在纯白地面上久久不散:"够了吗?"他的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还要看更多喂养记录吗?比如第一百零七次召唤时,你故意——"
沈初的暴起毫无征兆。
残存的魔纹从他皮肤下迸出,化作数十道幽蓝利刃刺向少年!锁链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喻漓动了。
她的骨刃没有刺向神明,而是斩向沈初颈后的锁链。刃口与链条相撞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纯白的背景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你——!"沈初的瞳孔缩成针尖,蓝血从嘴角溢出。
断裂的锁链发出濒死般的嗡鸣,碎片四溅。少年神明踉跄后退,星云状的眼眶第一次出现波动:"你怎么能......"
"那咋了。"喻漓的爪尖滴着蓝血,那是她徒手抓住飞溅的锁链碎片留下的伤口,"他现在归我管。"
她突然揪住沈初的银发迫使他低头,魔纹从两人相贴的皮肤下暴亮,刺目的蓝光中,她咬住他的下唇,声音混着血腥气:"三百年的骗局,该收利息了。"
锁链的碎片悬浮在空中,像一场凝固的金属雨。少年神明站在光痕交织的网中央,星云状的眼眶微微扩大——那或许是惊讶的表情。而沈初的蝠翼残片正一片片剥落,化作光点融入喻漓新生的黑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