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石墙上，幽绿的火焰在壁龛里明明灭灭，将蛇纹马赛克地面映得像流动的暗河。卢修斯·马尔福走在最前，银绿色的丝绸长袍拖过地面，扫过雕刻着马尔福家族纹章的地砖时，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脚边吐信。老诺特跟在他身侧，深色斗篷的边缘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兜帽下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掠过休息室里的景象——西奥多正站在伊丽莎白身边，指尖极轻地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魁地奇球场草屑，动作慢得像在对待易碎的古董；而德拉科则歪着头，手里把玩着那只金色飞贼，翅膀在他掌心开合，嘴上虽在抱怨“艾瑞拉系的护具勒得肩膀疼”，眼神却黏在她整理球棒的手上，连飞贼的银光都没吸引走半分。
老诺特的眉峰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他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少年人的心思还看不出来？西奥多对伊丽莎白的在意，从两人穿着尿布在马尔福庄园的草坪上打滚时就藏不住了。他记得有次纳西莎的家养小精灵多比突然从橱柜里窜出来，伊丽莎白吓得往后缩了半步，手里的南瓜汁都洒了，当时才五岁的西奥多立刻攥紧小拳头，挡在她身前，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狠劲：“不许吓她！”等多比退下后，他又笨拙地用袖子给她擦裙子，轻声哄：“别怕，有我呢，以后它再出来，我就用爸爸教的咒语打它。”那模样，明明自己也吓得指尖发白，却偏要装作无所不能的样子，倒有几分诺特家男人护短的硬气。
至于德拉科和艾瑞拉……刚才赛前看到那姑娘凶巴巴地拽着德拉科的护具带，嘴里念叨着“这里没系紧会摔下去”，而那向来眼高于顶的马尔福少爷居然没顶嘴，只是别扭地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像被火焰烧过，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卢修斯和纳西莎——一个嘴硬如铁，一个心细如发，倒真是绝配。
老诺特心里那点“小心思”又活络起来。纯血圈子里适龄的好姑娘本就不多，布莱克家的小姑娘性子太野，格林格拉斯家的又少了点锋芒，唯有伊丽莎白·马尔福——血统纯得像未经稀释的香精，去年在魔法部的圣诞舞会上，她用一支精准的“清水如泉”浇灭了高尔家小子失控的火焰咒，当时在场的长老们都暗自称奇，说这丫头的魔杖控制力比不少成年巫师都强。更难得的是那张脸，像极了纳西莎年轻时的模样，白瓷般的皮肤，暗灰色的眼眸，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却比母亲多了几分骨子里的韧劲儿——上次在对角巷，她被三个斯莱特林老生嘲讽“马尔福家的小姐只会绣花”，转头就用一支“蝙蝠精魔咒”把对方的袍子变成了蝙蝠群，手段利落得让卢修斯都暗赞“有我当年的风范”。
若能让西奥多娶了她，诺特家的势力定能再上一层楼。老诺特的目光落在伊丽莎白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血统、能力、样貌，样样顶尖，简直是为诺特家量身定做的儿媳。
这时，德拉科和伊丽莎白已经转过身来。德拉科立刻挺直脊背，右手按在左胸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铂金色的头发在绿光下泛着冷光，连袖口露出的银链都晃得恰到好处：“父亲，诺特叔叔。”伊丽莎白则提起裙角屈膝，丝绸裙摆扫过地面，露出脚踝上精致的蛇形银链，那是卢修斯十岁生日送她的礼物，声音清脆如铃：“父亲，诺特先生。”西奥多也默默站到父亲身边，伸手理了理斯莱特林队服的领口，将微乱的黑色发丝按回原处，随即对着卢修斯微微颔首，动作里带着诺特家特有的克制，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海洋石手链——那是伊丽莎白亲手为他戴上的，此刻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的目光在四个孩子脸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自然看得出西奥多指尖残留的温柔，也注意到德拉科看艾瑞拉时那点不自知的紧张，但他没点破——比起小儿女情长，他更关心这些孩子能否成为家族的利刃。他先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的威严：“小龙，今天飞得不错，没给马尔福家丢脸。尤其是最后那个俯冲，有我当年的影子。”接着转向伊丽莎白，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连声音都放低了几分，像春风拂过湖面：“伊莎，最近功课累吗？纳西莎总念叨你冬天会不会冻着，让我给你带了新的羊绒斗篷，是你最喜欢的银灰色，里子衬了白鼬毛。”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天鹅绒盒子，打开时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斗篷，银线绣的蛇纹在绿光下流转，针脚细密得像蜘蛛织的网。“还有这个。”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巧克力曲奇，饼干边缘还沾着细碎的糖霜，盒子上系着银色的缎带，“你妈妈亲手做的，知道你不爱吃太甜的，特意减了糖，还在里面加了点杏仁碎。”他俯下身，凑近伊丽莎白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韦斯莱家的事，父亲已经处理好了。亚瑟·韦斯莱被调到了魔法维修保养处，每天就跟生锈的坩埚、漏风的扫帚打交道，工资砍了一半，够他们家喝一壶的了。”
伊丽莎白的睫毛颤了颤，像停着只受惊的蝴蝶。她知道父亲说的“处理”意味着什么——韦斯莱家本就拮据，罗恩的魔杖头早就裂了，这下怕是连修补的钱都凑不齐。可心里那点莫名的不适刚冒头，就被卢修斯接下来的话压了下去：“我的宝贝受了委屈，从不会自己说，非要等小龙跑来跟我们告状。”他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指尖的蛇形戒指冰凉，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直接用父亲教你的‘锁舌封喉’，出了事有我担着。别学你妈妈，总是把事憋在心里。”
“那哥哥呢？”伊丽莎白故意歪头问，眼角的余光瞥见德拉科正偷偷瞪她，铂金色的眉毛拧成了小疙瘩。
“他？”卢修斯挑眉，看向自家儿子，嘴角噙着点笑意，“得罚他抄一百遍《纯血家族礼仪大全》，谁让他没看好妹妹。上次在霍格莫德，居然让个卖糖的麻瓜老太太撞到你，真是失职。”
德拉科刚想反驳“那老太太跑得比游走球还快”，就被父亲眼刀扫了回去，只能悻悻地闭嘴，却在转身时被艾瑞拉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她眼里的笑意像藏不住的星光，差点把他的魂都勾走。
卢修斯这才转向诺特父子和艾瑞拉，目光在艾瑞拉身上多停留了半秒——这姑娘的眼神太利，像淬了毒的匕首，不像普通纯血小姐那样藏着怯，倒像条蓄势待发的小蛇。“西奥多，艾瑞拉，”他开口，语气带着长辈的温和，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伊丽莎白和德拉科年纪小，在学校就拜托你们多照看了。尤其是伊丽莎白，性子软，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老诺特立刻接话：“卢修斯放心，西奥多知道分寸。”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西奥多的耳尖微微泛红，下意识地往伊丽莎白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胳膊。
卢修斯没再多说，只是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轻响，一个穿着灰扑扑破布的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脑袋快低到了地上，鼻尖都快碰到地砖，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主人……波比……来了……”它的破布裙上还沾着面包屑，显然是刚从厨房被叫来的。霍格沃茨虽明令禁止学生带家养小精灵入校，但谁让马尔福家每年给学校捐的金加隆能堆满半个储藏室？校董的特权，总是无人敢置喙的。
“把东西拿来。”卢修斯淡淡吩咐，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得像在打节拍。
波比立刻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十二把光轮2000，扫帚柄泛着抛光后的琥珀色光泽，尾端用金粉绣着每个队员的名字，德拉科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蛇形标记，金线在绿光下闪着贵气。“这是限定款，”卢修斯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傲慢，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普通款都是批量造的，木头里的魔法纤维不均匀，配不上斯莱特林的荣耀。”他看向德拉科，眼神锐利起来，像鹰隼锁定了猎物：“下次比赛，我要看到你比今天更快。马尔福家的人，只能拿第一。”
德拉科的眼睛亮得像点燃了火焰，用力点头，铂金色的头发都在发抖：“我会的，父亲！我会比波特快十倍！”这可是光轮2000的限定款，比哈利那破扫帚强十倍都不止，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扫帚去球场飞三圈。
老诺特也不甘示弱，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诺特家特有的低沉：“诺特家虽不比马尔福家富裕，但也愿为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提供七年的保养费用，从意大利进口的抛光剂到罗马尼亚的防咒涂层，全用最好的。”他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你们只管赢，后勤有我们。”
话音刚落，卢修斯和老诺特同时举起魔杖，杖尖射出两道绿光，在休息室的穹顶汇成“斯莱特林万岁”的字样，字体华丽得像用宝石镶嵌而成。“斯莱特林万岁！”全体学生立刻起身欢呼，声音震得石墙嗡嗡作响，绿色的丝绸围巾在空中挥舞，像一群游动的蛇；角落里的两个麻瓜种学生——boring和艾尼玛——也跟着小声附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被身后的米里森·伯斯德狠狠踩了一脚，鞋跟直接碾过她们的脚背。
“泥巴种也配喊斯莱特林的荣耀？”米里森的声音像淬了毒，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则直接用魔杖尖戳了戳她们的后背，眼神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人：“滚去角落里待着，别脏了我们的眼睛。”boring和艾尼玛咬着唇不敢作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指紧紧攥着粗糙的袖口——她们没有天赋，没有背景，在斯莱特林的每一天都像走在薄冰上，咒语念不准会被嘲笑， potion熬坏了会被扣分，只能盼着假期快点到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绿色牢笼。
卢修斯看着眼前这幕，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他挥了挥手，示意波比收起东西，又对四个孩子叮嘱了几句“好好上课”“别惹麻烦”，才和老诺特一起转身离开。走到休息室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西奥多正把那块纳西莎做的曲奇掰了一半递给伊丽莎白，碎屑落在她的裙角，他立刻伸手去拈，指尖擦过她的膝盖；德拉科则在跟艾瑞拉抢那只金色飞贼，两人的胳膊撞在一起，笑声清脆得像风铃。阳光透过石窗照进来，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暖光，像幅被时光遗忘的画。
“或许……不需要再依附任何人了。”卢修斯在心里默默想道，银绿色的长袍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满室的喧嚣和少年人不知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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