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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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宁懒得管那人，收拾收拾早上就去上班了。

雨水轻轻敲打着"老味道"餐馆的窗户。是宁站在收银台旁，数着玻璃上滑落的水珠，一共二十三滴，然后表叔的声音打断了他。

"小是，七号桌结账。"

是宁慢悠悠地走过去，客人的碗里还剩几粒米饭。他拿起账单核对，发现桌角有张对折的纸条。

"您的。"是宁把纸条递给客人。

灰衬衫客人抬起头："这不是我的。"他顿了顿，"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是宁把纸条放回桌上，开始收拾碗筷。这位客人上周也来过，每次都坐六号桌，每次都问些奇怪的问题。

后厨飘来红烧肉的香气。事姐端着餐盘经过，顺手往是宁口袋里塞了颗薄荷糖。

"提神。"她笑着说，眼角挤出细小的皱纹。

是宁含着糖继续工作。小王在隔壁桌写菜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李强在吧台擦杯子，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张阿姨拖地拖到是宁脚边时，自然地绕了半圈。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每次是宁抬头，总会发现有人恰好移开视线。

午休时是宁坐在小板凳上吃饭。事姐给他盛了碗紫菜汤，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另张桌子旁。谈话声像背景音乐一样忽远忽近。

"...天气预报说..."

"...我女儿学校..."

"...那部电视剧..."

是宁专心数着汤里的虾米，一共七只。他觉得数东西很有意思，比听人聊天有意思多了。

"小是。"表叔突然叫他，"下午你去趟市场，把这单子上的调料买回来。"

是宁接过清单，上面写着"生抽3瓶、花椒粉1包"。他点点头，继续喝汤。表叔站在他面前没走，欲言又止的样子。

"要买什么特别的牌子吗？"是宁问。

表叔摇摇头："就...路上小心。"

下午的市场人不多。是宁拎着塑料袋往回走时，看见那只常在后巷出现的花斑猫正在晒太阳。他蹲下来看了一会儿，猫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继续舔爪子。

回到餐馆，晚市刚开始准备。是宁把调料放进厨房，发现大家突然都安静了一瞬，然后又继续各忙各的。他觉得有点像小时候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生抽放这里。"事姐指了指调料架，帮他把东西归位，"累不累？"

是宁摇摇头。他注意到事姐今天换了新项链，是个小蝴蝶结。

"好看"他指着项链说。

事姐愣了一下，眼睛突然有点红，带着慈爱："谢谢。"她转身去切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些。

打烊后是宁锁好门，发现事姐站在路灯下等他。

"阿姨陪你走，小宁"她说。

夜风带着雨后的清新。是宁和事姐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路过便利店时，事姐突然问："要吃冰淇淋吗？"

是宁点点头。他们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事姐买了两个甜筒。

"开心吗？你好久没吃过了啊，但我以前看小时候的宁宁很喜欢吃的。"事姐问，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是宁舔着冰淇淋，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开心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但香草味的冰淇淋很好吃，夜晚的空气很舒服，这就够了。

"嗯。"他说。

事姐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轻轻叹了口气。是宁不知道她为什么叹气，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灰衬衫客人总问他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叔给他派跑腿任务时表情那么复杂。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冰淇淋很甜，夜晚很安静，而明天餐馆还会开门，他还会继续数玻璃上的雨滴，继续看那只花斑猫在后巷晒太阳。

这就够了，他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