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八章

深秋的早读课总带着点昏沉，苏晚星咬着笔杆背单词，鼻尖突然钻进一缕淡淡的消毒水味。抬头时，看见江野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额角贴着块白色纱布，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你怎么了？”他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声音惊动了前排同学。

江野没直接回答，只是往他桌肚里塞了袋热牛奶，指尖带着点凉意：“路上不小心撞的，小伤。”

直到课间操，苏晚星才从篮球队长嘴里打听出真相——江野早上遇到两个堵着低年级学生要钱的混混，动手时被碎玻璃划到了额头。他攥着口袋里的创可贴，心里又急又气，等江野从厕所回来，直接把人拽到了楼梯间。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苏晚星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看伤口，指尖轻轻碰了下周围的皮肤，“疼不疼？”

江野低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怕你担心。”

温热的呼吸拂过苏晚星的发顶，他突然想起上次篮球赛江野受伤时，自己也是这样心慌。他拆开新的创可贴，仔细地贴在对方额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以后别再这样了。”

“好。”江野应得干脆，视线落在他泛红的眼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吗？”

苏晚星别过脸，假装抹眼睛里的灰尘，却听见对方低低的笑声。楼梯间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分不开的拼图。

周末的图书馆格外安静，苏晚星趴在桌上做数学卷子，江野坐在对面看物理竞赛书。窗外的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风一吹，就簌簌地响。

“这道题不会。”江野把卷子推过来，指尖点在最后一道大题上。

苏晚星凑过去讲解，笔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讲完抬头时，发现两人的额头差点碰到一起。江野的眼睛很近，睫毛很长，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

“听懂了？”他慌忙往后退，脸颊烫得厉害。

江野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嘴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图书馆的时钟滴答作响，苏晚星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旁边传来翻书声，才猛地回过神。

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经暗了。江野突然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把苏晚星领到学校后山的观景台，这里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霓虹灯次第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星星。江野从书包里掏出两罐橘子汽水，拉开拉环时发出“呲”的声响。

“上次看你喝这个。”他把其中一罐递过去，“记得你喜欢甜的。”

苏晚星握着冰凉的罐身，看着远处的灯火，突然听见江野说：“苏晚星，我好像……”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江野皱着眉接起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我妈催我回家。”

下山时，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快到山脚时，江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刚才的话，我下次再跟你说。”

苏晚星点点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腔。他看着江野额角的创可贴，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白，突然觉得，不管下次他要说什么，自己好像都在等。

回到家时，苏晚星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样东西——一颗用银箔纸包着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像极了刚才在观景台时，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