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齐了？”
解砚舟的声音在灯影里轻轻一晃，像汤匙碰着碗沿的脆响。
解时青站在楼梯拐角，垂眼看着餐厅——长桌尽头摆着一只还没点燃的生日蛋糕，奶油边缘已微微塌陷。
他弟弟解时禹坐在桌子中心，抬头朝解时青挑了挑眉，声音带刺：“哥，别挡光，我还得吹蜡烛呢。”
郦拎走到解时焉旁坐下，目光掠过解时青，又迅速收回，仿佛他只是墙上的一道影子。
解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空椅：“时青，坐这儿。”
那椅子被拉开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刮擦，像谁在夜里划亮一根火柴。
就在他坐下的瞬间，灯忽然闪了一下——
整座房子像被谁轻轻掰开一道缝，所有笑声都漏了进去，只剩回声。
“来，快吃饭吧，今天我们焉儿生日，好好庆祝一下”解松鹤看气氛微妙，先打头
“外公外公，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呀”解时焉一脸期待的看着解松鹤
解松鹤故意把眉梢往下耷拉，嘴角却偷偷翘起，像只老顽童似的眨眼：“哎呀，外公老糊涂啦，礼物怕是落在菜市场了。”
“啊...”解时焉有些失望的喃喃道
“你个老头子，就知道逗他”解老太太瞪了解松鹤一眼，又对着解时焉说“怎么可能忘了呢，爷爷逗你呢，来，你拿着，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礼物”
餐厅里暖得像一盏被调得太亮的灯。
解老太太舀了一勺桂花糯米，先喂到时焉嘴边，又笑着去擦他唇角的糖渍；解砚舟替妻子把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顺手给她续上半杯温热的黄酒；连最顽皮的小表妹也把奶油抹在自己鼻尖，逗得一圈人笑出了眼泪。
解时青坐在最靠近灯的地方，却像被一层透明的玻璃罩住。
他们的笑声一层层叠上来，到他面前就自动分开，又在背后重新合拢。
他抬手想夹一块离自己最近的糖醋排骨，筷尖刚碰到瓷盘，恰好母亲转身为时焉擦手，袖口带起的风把那块排骨轻轻推远。
排骨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糖色，离他只有一寸，却像永远夹不到。
灯笑成围我影单，杯声近耳却如滩。
“你弟弟生日你黑着脸干坐那干什么”解砚舟看向解时青。
解时焉听闻向那边看去，眼角轻挑，眼里掠过一丝挑衅。
解时青抬眼，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淡淡的说：“行，我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不缺我这份碍眼”
解砚舟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声音像碎冰：“你弟弟生日你就这态度？”尾音陡然拔高，震得吊灯都晃了晃。
解雪岑（解老太太）见状赶紧安抚：“好好说话，我们吃蛋糕吧，一会化了”
解时青轻哼一声：“你们过吧，这也没我的地，我有事走了”
“哎，时青”解雪岑连忙叫他，与解松鹤对视一眼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打车回到他恒阳区的房子，推开门，屋里很静，灯没开，窗帘半掩着，城市的光漏进来，像一道柔软的缝隙。他站在玄关换鞋，动作慢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客厅里摆着没拆封的快递箱，茶几上有一杯昨晚没喝完的水，水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灰。
他没有开灯，只是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边缘。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没看。空气里有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一点木头和灰尘的味道，像某种被搁置太久的日常。
他抬头，看见墙上那幅没画完的画——颜料干在调色盘上，像一块凝固的伤口。他盯着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发酸，才终于眨了一下。
然后他慢慢蜷起腿，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很轻地抖了一下，像是终于允许自己松一口气，也像是终于泄气，那个家，终究没有属于他的位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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