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像一座精心打造的、无菌的囚牢。
厚重的遮光窗帘永远紧闭,将外界的光线和喧嚣彻底隔绝,只留下中央空调系统恒定的、低沉的嗡鸣,如同这座囚牢永恒的叹息。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顽固,试图掩盖一切生命的痕迹,却无法驱散弥漫在房间里的、那种沉重的、无形的痛苦余烬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小满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沙发是顶级意大利小牛皮的,柔软得能将人陷进去,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她身上换上了赵哥让人送来的干净衣物——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和同色系休闲裤,触感细腻,却像一层冰凉的壳。一条同样柔软的薄毯随意地搭在腿上,更像是一种无意义的装饰,抵御不了心底透出的寒意。
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目光空洞地落在病床的方向,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摆件。
刘宇宁依旧昏睡着。束缚带早已解开,他那双曾如铁钳般禁锢她的手腕,此刻无力地垂放在身体两侧,修长的手指苍白,指尖偶尔会神经性地微微抽动一下。
苍白的脸上,那骇人的冷汗暂时止歇,但紧蹙的眉头依旧在眉心刻着深深的沟壑,仿佛连睡梦中都无法摆脱那无形的折磨。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并不安稳的呼吸轻轻颤动。嘴唇干裂,失去血色,微微张开着,发出低沉而略显滞重的呼吸声。
他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美而易碎的瓷器,暂时被摆放在这洁白的、象征着“康复”的病床上,依靠着强效药物和极度的疲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但林小满知道,这平静如同覆盖在火山口上的薄雪。那平静之下,是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痛苦熔岩。
而她,就是那个握着唯一、且是强制性“灭火器”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副冰冷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套在她的脖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成了这座囚牢里最沉默、最压抑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