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部门例会上,林晓又一次忘了汇报上周的工作进展。
“林晓,”部门经理皱着眉,“上周让你整理的竞品分析,带来了吗?”
林晓的脸瞬间涨红,手忙脚乱地翻着包:“我……我好像落在家里了……”
“落在家里?”经理的声音拔高了些,“这份分析周一就要给副总看,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晓身上。
她的肩膀开始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像株被暴雨打蔫的含羞草。
陈默坐在她对面,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敲,写下“跟进竞品分析,准备备选方案”。
他没有看林晓,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就像看到打印机卡纸,第一反应是找维修手册,而不是去想“它为什么会卡纸”。
散会后,林晓趴在桌上,后背微微起伏。
陈默整理着会议纪要,余光瞥见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是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爸”,内容只有:“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
他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墨点。
有那么一秒,他想起自己刚工作时,母亲也是这样,每次打电话都绕着弯子提钱,直到他把工资卡交给她保管,才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但这念头只持续了一秒,就被他手动关闭了。
他把打印好的会议纪要放在林晓桌上,声音平稳无波:“这是需要你补充的部分,下班前给我。”
林晓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陈默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运行出错的程序。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这句话背后的情绪:委屈、愤怒、自我否定。
但这些情绪对他来说,就像电脑弹出的“是否更新系统”提示,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碍事。
“我只关心工作能否按时完成。”他说。
林晓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妈今天去看房,房东又涨了房租……我昨晚跟她聊到三点,早上起来就忘了……”
“这和工作没关系。”陈默打断她,语气没有起伏,“如果你觉得状态不好,可以申请调休。”
他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像老旧空调外机发出的杂音。
回到工位,陈默打开药盒,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吞下。
药片在喉咙里留下淡淡的苦味,像在提醒他:情绪是多余的,稳定才是最优解。
林晓开始频繁地请假。
有时是半天,有时是一天,理由永远是“家里有事”。
部门经理找陈默谈话,意思是让他多分担些林晓的工作,“年轻人互相帮衬”。
陈默没反对,只是在备忘录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林晓代处理”。
他处理林晓的工作时,比处理自己的还要仔细。
她做报表喜欢用浅粉色字体,他就调成标准的黑色宋体;她总忘了给文件加密,他就在发送前特意检查权限;她整理的客户资料混乱无序,他就按照区域和合作年限重新分类,用不同颜色的标签标注重点。
张姐看到了,啧啧称奇:“小陈,你对林晓够意思啊,比对自己的活儿还上心。”
陈默只是把分类好的资料放进共享文件夹,淡淡道:“方便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