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彦的据点藏在一片竹林深处，青灰色的瓦檐被茂密的竹枝遮掩，远远望去像块嵌在绿绒里的玉。
日奈拨开最后一道竹帘时，正撞见月彦坐在堂屋的矮榻上，指尖捏着枚刚打磨好的玉簪，莹白的玉料上雕着半开的樱花，是她偏爱的样式。
听到动静，月彦抬眼看来，蛇瞳在看清她孤身一人时，骤然缩紧。
“缘一呢？” 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玉簪被他捏在指间，指节泛白。
日奈走进屋，银白的长发上还沾着竹枝的露水，她找了个软垫坐下，笑了笑：“他去鬼杀队总部了。”
“鬼杀队总部？” 月彦猛地站起身，黑袍扫过矮榻，带起一阵冷风，“那小鬼抛下我们了？！”
“不是。” 日奈仰头看他，玫红色的眼眸里带着坦然，“缘一自创了呼吸法，然后赶路的时候遇到被异鬼袭击的鬼杀队，救了他们后。”
“他们恳求缘一去鬼杀队教他们，我让他过去教一教，顺便还能让鬼杀队的分清异鬼和鬼的区别。”
“而且这也是他的使命。”
“使命？” 月彦嗤笑一声，蛇瞳里翻涌着戾气，“他的使命就是守着你我，不是去给那群斩鬼人当教头！你明知道鬼杀队对鬼是什么态度，万一他们拿你的身份要挟他 ——”
“不会的。” 日奈打断他，语气平静却笃定，“缘一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而且他答应了，教完基础就回来。”
月彦的脸色依旧难看，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摇曳的竹影，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弓。
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就你一个人来的？路上没遇到危险？”
“你看我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吗？” 日奈晃了晃手腕，淡金色的光在掌心流转，“‘晨光’和‘残月炽’都练得熟了，寻常异鬼近不了身。”
月彦没回头，却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里的戾气散了些。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日奈：“里面是我新调的药，能压制鬼血的躁动，你带在身上。”
日奈接住瓷瓶，入手微凉，瓶身上还留着他的体温。
她拔开塞子闻了闻，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 是他自己的血。
“又用你的血？” 她挑眉，“不怕我哪天把你吸干了？”
“你吸得动再说。” 月彦的声音硬邦邦的，却走到矮榻边坐下，将那枚雕了一半的玉簪递过来，“帮我看看，这里的花瓣是不是太散了？”
日奈接过玉簪，指尖触到冰凉的玉料，和他留在上面的温度。
她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瓣说：“这里再收一点，像被风吹得往回收的样子，会更灵动。”
月彦凑过来，肩膀几乎贴着她的胳膊，认真地听着。
竹影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蛇瞳里的冰冷被柔和取代，竟有种难得的安静。
“对了，” 日奈突然想起什么，“你留消息说找到彼岸花的线索了？”
提到这个，月彦的脸色沉了沉：“嗯，查到几十年前，有个药农说在正午时分见过红色的花，长在向阳的崖壁上。但我派去的人找了三个月，连根草都没找到。”
“正午时分……” 日奈若有所思，“你之前猜的没错，说不定真的开在白日。”
“可我们白天不能出门。” 月彦的语气里带着烦躁，“我让人类去找，那些蠢货又分不清彼岸花和普通的石蒜，查了也是白查。”
日奈没说话，只是摩挲着那枚玉簪。
她能感觉到月彦的焦虑，他们找了太久，久到有时候会怀疑，这花是不是根本不存在。
“总会找到的。” 她轻声说，“你看，缘一都悟出呼吸法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月彦看了她一眼，没反驳，只是拿起刻刀，继续雕琢那枚玉簪。
刀锋划过玉料的轻响，和窗外的竹声交织在一起，像首安静的曲子。
日奈靠在榻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缘一不在，但至少还有月彦在身边，有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有盏等他回来的灯。
夜色渐深，月彦点了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堂屋。
他把雕好的玉簪插在日奈的发间，动作笨拙却仔细。
“挺好看的。” 他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红。
日奈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笑了。
缘一踏入鬼杀队总部时，正是暮春。
木质的鸟居爬满了紫藤花，淡紫色的花瓣簌簌落在他肩头，与额间那抹火焰斑纹形成奇异的对照。
巡逻的队员们握着日轮刀匆匆而过，看清他腰间那把刀鞘缠着蓝色绳结的日轮刀时，脚步纷纷顿住。
那是富冈家独有的编织纹样，三年前随天才剑士富冈勇一同失踪的信物。
“是…… 是富冈先生的刀！” 有人低呼，目光从刀移到缘一脸上，惊得说不出话。
这少年的呼吸法传闻能劈开阳光，此刻站在紫藤花下，竟真像团行走的火焰。
引路的田中队长低声道：“主公在暖阁等您。”
暖阁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产屋敷再伊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苍白的脸颊泛着久病的潮红，紫藤花色的瞳孔望着推门而入的缘一，轻轻咳嗽起来。
他不过二十五岁，背脊却已佝偻如老妪，指尖攥着的帕子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缘一阁下。” 再伊的声音很轻，像风中摇曳的蛛丝，“请坐。”
缘一在榻边坐下，浅红色的眼眸扫过他的脸。
通透世界里，他能看见这具躯体的衰败。
脏器如同被虫蛀的枯叶，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而缠绕在他命脉上的那股阴寒气息，与月彦偶尔流露的鬼气竟有七分相似。
“你的身体……” 缘一开口，声音平直。
再伊笑了笑，咳得更厉害了：“产屋敷家的男人，大抵都这样。”
他抬手示意近侍退下，暖阁里只剩两人时，才缓缓道，“阁下可知月彦？”缘一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认识。”
“那便好办了。” 再伊的瞳孔里映着缘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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