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琴房窗帘后，透过手机镜头捕捉杨博文在泳池跃入水中的瞬间。水珠在他肩胛骨上划出银线，腰际的人鱼线在阳光下泛着蜜糖光泽。这是本周第七张偷拍，相册里存着三百六十四张同样角度的照片——从校服领口滑落的锁骨，晨跑时滚动的喉结，熟睡时垂落的睫毛。
"哎，删掉。"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手一抖。杨博文湿漉漉的手臂从我耳侧穿过，指尖点在删除键上方，薄荷味的呼吸喷在我后颈，"或者我告诉妈妈你偷我衬衫穿。"
我反手把手机塞进内衣里："你拿啊，我就不删。"
他僵住了，水滴从发梢落在我肩膀上。三年来我们玩过无数次这种危险的博弈，但今天不一样——明天就是我们十八岁生日。
"明天。"他突然掐住我的腰把我转过来，泳池的水汽在我们之间蒸腾，"想要什么礼物？"
我踮脚凑近他耳畔："你。"
他瞳孔猛地收缩。“你有病？”
楼下传来母亲停车的声音，我们迅速拉开距离。但那一刻的颤栗留在了我的皮肤上，像他刚才跳进泳池时溅起的水花。
生日当天凌晨，母亲在医院值夜班。杨博文敲开我房门时带着一身凉气，手里捧着个扎银丝带的黑盒子。我拆开看见里面是部新手机，相册里存着四百张照片——全部是他对着镜子自拍的角度，精准复刻我这些年偷拍过的每一个瞬间。
"现在公平了。"他单膝跪在我床前，把我的旧手机放进自己口袋，"我的回礼呢？"
我拽着他的衣领倒进鹅绒被里。窗外初夏的栀子花开了，香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刚洗过澡，用的是我喜欢的柠檬草沐浴露。当他的牙齿轻轻磕在我锁骨上时，我听见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
"妈妈回来了。"我喘着气说。
杨博文把脸埋在我颈窝深深吸气："她今天特意调了夜班。"
我们同时安静下来。母亲轻快的脚步声在楼下移动，微波炉叮的一声，飘上来巧克力蛋糕的香气。她早知道会这样——或许比我们自己更早。
第二天早餐时，母亲把草莓酱推到我面前："睡得好吗？"
杨博文在桌下踩我的脚。我盯着母亲无名指上重新戴回的婚戒——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后她就摘下了它。现在戒圈内侧新刻了日期：6.1。
"妈妈。"我鼓起勇气开口，"我们..."
"多吃点。"母亲打断我，给杨博文夹了块培根，"今天依依过生日，你爸让我们去酒店。"
餐厅突然安静得可怕。杨博文捏紧了餐刀，刀刃在阳光下闪出冷光。母亲却平静地擦擦嘴角，从抽屉取出三张机票："我请了年假。你们不是说想去冰岛看极光吗？"
我们愣在原地。机票日期是6月3日，乘客姓名栏并排写着我们三个的名字。母亲拿起座机电话，当着我们的面拨通父亲号码："老杨，孩子们和我明天开始旅行...对，就我们三个。"
挂断电话，她摸了摸我和杨博文的脸颊，触感像十五岁那个雨夜一样凉："有些人生来就是彼此的底气和礼物。"她的目光落在我锁骨的红痕上，"但要藏好拆封的痕迹。"
杨博文突然站起来抱住母亲，他宽阔的肩膀完全挡住了她瘦削的身形。我走过去时，发现母亲在哭——没有声音的那种，眼泪直接坠进杨博文的衣领里。
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毯上，暖融融的。
我和杨博文并肩坐在沙发上，手指在底下偷偷交缠。他捏了捏我的掌心，示意我别紧张，可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也在微微发抖。
妈妈端着生日蛋糕从厨房走出来，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温柔又宁静。
“许愿吧。”她笑着说。
我和杨博文对视一眼，同时闭上眼睛。
——我希望妈妈能接受我们。
——我希望她能幸福。
蜡烛吹灭后，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妈，我们有件事想告诉你。”
妈妈放下蛋糕刀，抬眼看我们，目光平静得让我心跳加速。
杨博文的手指收紧，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和妹妹……在一起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妈妈的表情，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早就知道了。”
我一愣：“……什么？”
妈妈笑了笑，眼神温柔又复杂：“你们俩从小就不一样，看彼此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杨博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妈妈……您……不反对？”
妈妈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幸福。”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我眼眶发热。
“可是……”我咬了咬唇，“爸爸那边……”
妈妈的脸色冷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管不了你们。”
她伸手，轻轻抚过我和杨博文的脸颊，像小时候哄我们睡觉时那样。
“只要你们开心，妈妈就支持。”
杨博文突然倾身，紧紧抱住了她。
我鼻子一酸，也扑过去，三个人抱在一起，烛光摇曳，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
那天晚上，妈妈给我们讲了很多她和爸爸年轻时候的事。
她说，爱情有时候很复杂，但亲情永远不会变。
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是她最爱的孩子。
她说，只要我们幸福，她就满足了。
我和杨博文躺在各自的床上，隔着黑暗对视。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唇角微微上扬。
“妹妹。”他轻声叫我。
“嗯？”
“生日快乐。”
我笑了：“你也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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