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

七月的暴雨总是来得不讲道理。

王俊凯缩在巷口的梧桐树下，口罩拉到鼻尖，帽檐压得极低，还是能感觉到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

助理的车堵在三个路口外，手机屏幕上跳着经纪人催促的消息——下一场直播还有四十分钟，他现在却像只被淋湿的猫，困在这条连导航都标不全的老巷里。

雨幕里忽然透出一点暖黄的光。他顺着光往前走，才发现巷尾藏着家旧书店，木质招牌被雨水泡得发胀，刻着“晚来书坊”四个字，旁边挂着块小黑板，写着“雨天暂歇，推门可避”。

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混着雨声漫进鼻腔的是旧纸张特有的气息，干燥又温和，像晒过太阳的老棉被。

店里没开灯，只靠几盏落地灯打亮角落，书架高到顶，间隙里塞着盆栽和旧相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

苏晚随便坐

吧台后传来个清润的女声。

王俊凯抬头，看见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生正弯腰煮茶，侧脸轮廓在暖光里很柔和，手指捏着茶壶柄，动作慢悠悠的，像没看见他这副藏头露尾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目光扫过面前的书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脊。

都是些老书，精装的硬壳磨出了毛边，平装书的书脊贴着修补的胶带。

他随手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是褪色的蓝，边角卷得厉害。

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写着“2015年8月15日，晴”。

指尖往下滑，突然触到张硬纸。

他抽出来一看，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是张演唱会门票根，印刷粗糙，日期正是2015年8月15日，场馆是北京万事达中心举办的TFBOYS两周年演唱会，旁边还用蓝色的荧光笔画了个很可爱的小螃蟹。

那是他出道后的第一场演出。

记得那天舞台灯坏了一半，后台漏雨，他踩着积水上台，唱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却对着台下稀稀拉拉的观众鞠躬（情节需要）

王俊凯谢谢来的每一个人，总有一天，我会让更多人看到我们。

笔记本扉页的字迹正好停在这句话后面

日记本今天舞台灯光太暗，但他说会让更多人看到我们。

日记本原来被人记住的感觉，是连灯光都遮不住的暖。

苏晚在看什么？

王俊凯惊得差点把门票掉在地上，抬头时，女生正端着杯热茶站在面前，瓷杯壁上凝着水珠。

她目光落在笔记本上，没什么波澜

苏晚这本是常客落下的，放了快十年，一直等你来取。

他捏着门票的指尖泛白，喉结动了动。

王俊凯你……

苏晚雨大，先暖暖手

她把茶杯塞进他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温度很暖。

苏晚王先生，茶是温的，不会烫

王俊凯彻底愣住。

她连他的姓都知道，却从进门到现在，眼神里没有丝毫好奇或激动，就像在对一个普通的躲雨客人说话。

他低头看着茶杯里晃动的热气，忽然觉得，这是他出道十一年里，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不必紧绷着神经去维持“王俊凯”这个名字该有的样子。

雨声敲在玻璃窗上，汇成一片模糊的白噪音。

他捧着热茶，听着她在吧台后翻书的沙沙声，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