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的上海，霞飞路上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作响。丁禹兮站在自家公馆的雕花铁门外，看着那辆黑色福特轿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先落地的是一双镶嵌着珍珠的米白色高跟鞋，接着，虞书欣提着香槟色的裙摆走了下来。
她烫着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卷，鬓角别着枚蓝宝石发夹，洋装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看到站在台阶上的男人时，她摘下白手套，露出一截皓腕：“丁少爷？久仰大名。”
丁禹兮颔首，玄色长衫上落着片梧桐叶。他是上海滩出了名的丁三少，留过洋却守着祖上传下的书局，此刻正应了父亲的嘱托，来接这位刚从巴黎回来的虞家大小姐。
“虞小姐一路辛苦。”他的声音像浸在冷茶里，听不出情绪。
虞书欣眼角有颗痣，笑起来衬得整个人风姿摇曳：“听说沈少爷的书局藏着不少禁书？我在巴黎时就听说了。”
丁禹兮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侧身让她进门，客厅里的留声机正放着《夜来香》，却被窗外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撕裂。虞书欣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冰凉。
“别怕。”他将她护在门后，自己却望向远处硝烟弥漫的天际，“这是上海的常态。”
那夜虞书欣在客房辗转难眠，听见楼下传来翻书的声音。她披衣下楼，看见丁禹兮正对着盏煤油灯誊抄着什么，稿纸上的字迹凌厉如刀。
“这是……”
“给前线的家书。”他合上本子，煤油灯映得他眼底有微光，“很多士兵写不了字，我代笔。”
虞书欣忽然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给她的信，说父亲在北平参加学生运动，至今杳无音信。她从皮箱里翻出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西装，站在巴黎铁塔下，笑得灿烂。
“我父亲也喜欢这些。”她轻声说。
丁禹兮看着照片，突然从书架深处抽出本《新青年》：“这个，或许你父亲也看过。”
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是去年春天落在窗台上的。虞书欣指尖抚过花瓣，听见他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清晨，他们坐着黄包车穿过法租界，停在间破败的石库门。阁楼里挤着十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正跟着先生读《狂人日记》。
“这些都是难民的孩子。”丁禹兮给孩子们分发着面包，“租界快待不下去了，我在找能转移他们的路子。”
虞书欣看着他蹲下身，给个跛脚的小男孩系鞋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梢，竟生出几分暖意。她忽然想起巴黎街头那些举着标语的学生，原来有些东西，无论在塞纳河畔还是黄浦江畔，都是一样的。
警报再次响起时，丁禹兮正背着受伤的孩子往防空洞跑。虞书欣跟在后面，裙摆被划破了也顾不上。炸弹落在不远处的教堂，轰鸣声中，她听见他喊：“抓紧我！”
他们在防空洞里待了三个小时。黑暗中，虞书欣摸到他手臂上的擦伤，从包里翻出药水给他涂。“你不怕吗？”她问。
“怕过。”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但怕没用。”
洞外传来报童的呼喊：“号外号外！北平沦陷！”
虞书欣的手猛地一颤。丁禹兮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字：等。
后来她才知道，丁禹兮的书局不仅藏着禁书，还是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那些被他誊抄的家书里，藏着密密麻麻的军情。而她从巴黎带回的画夹里，那些描绘街景的油画背面，其实是她偷偷记下的德军布防图。
一个雪夜，丁禹兮护送一批文件出城。虞书欣把自己的护照塞给他：“用我的名字，法租界的巡捕不会拦。”
他看着她，睫毛上落着雪花：“你怎么办？”
“我还有办法。”她踮起脚，替他拂去肩头的雪，“别忘了，我是从巴黎回来的。”
丁禹兮最终还是带上了她。他们坐着渔船在江面上颠簸，虞书欣吐得昏天黑地，却死死护着怀里的画夹。当第一缕晨光落在江面上时，她看见丁禹兮望着她，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温柔。
“到了那边，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他说。
虞书欣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她解开画夹，将背面的布防图摊开在他面前：“这些，或许能帮上忙。”
丁禹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忽然明白，这个看似娇弱的留洋大小姐，其实和他一样，心里都揣着团火。
船靠岸时，远处传来了枪声。丁禹兮将她护在身后，从长衫里抽出把枪。虞书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见时他长衫上的那片梧桐叶。
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在烽火里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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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这句话对每一个中国人都生效，我们的脚下是先辈们的热血，是他们一点点堆积起来的脊梁，我们应当去守护好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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