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星辉吗？有意思。”尚霖在暗处捏碎了传音符，藏在袖中的手突然结印。
星河大阵猛地一颤，莲清那边的星辉被强行催动，骤然压过了邝露的光芒。
“天意所属，莲清仙子胜！”星官高声宣布，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邝露看着自己暗淡下去的星辉，眼神暗了暗——有点遗憾。
邝露平静地收回手，向莲清行了一礼：“恭喜仙子。”
当夜，莲清便搬入了璇玑宫偏殿。
侍女们忙着安置行李时，她独自走到院中石桌前。棋盘上还残留着不知何时的残局，黑白交错，宛如星罗。她不由自主地执起一枚白子，对着月光端详。
“这步棋，当落天元。”
莲清惊得险些摔了棋子。润玉不知何时立在廊下，月白色的常服被夜风吹得微微飘动。
她慌忙起身行礼，却见天帝已走到对面坐下，指尖点了点棋盘：“仙子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棋子落下的声音清脆如露。起初莲清步步谨慎，生怕冒犯天颜。
直到润玉突然开口：“第七手退三路，是羿国特有的‘隐月式’吧？”
她执棋的手一顿，心头微震。这步棋法是她幼时跟羿国老棋师所学。
“先前下凡游历，有幸和羿国一位下棋高手学过几招。”润玉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棋至中盘，润玉忽然落下一记妙手。莲清盯着棋盘看了许久，突然发现这竟是在破解她方才的困局。
“陛下……您是在教我？”她忍不住抬头。
月光下，润玉的侧脸如玉石雕琢，唯有眼角一丝细纹泄露了疲惫：“弈棋如治国，有时候退一步，反能看清全局。”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莲清心中的某个角落。
棋子“嗒”地落在错处，她慌忙去捡，却不慎碰翻了棋罐。黑白玉子哗啦啦洒了一地，如同她突然纷乱的思绪。
“不必捡了，天色已经不早，仙子早些休息。”润玉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
布星台
今夜是阴天，本不应布星，可是鬼使神差地，她便来到了布星台。
意外地，布星台上站着一道身影，身边跟着魇兽。
邝露走近，魇兽便蹭着她的小腿。
“陛下你是在？”
润玉看着天上，并没有回头:“今天的星河试炼有蹊跷。”
“陛下的意思是？”
“莲清背后确实有人在帮助她，但她的举荐人是位刚刚到三阶的散仙，并没有什么势力。”
邝露想起潞晴在武试时的反常:“她背后的人会不会是鸟族？”
“鸟族从荼姚失势后便风光不在，想要翻身也是有可能的，但我现在更加偏向的是尚霖，是他推动选后的这件事。”润玉分析道。
润玉回过头，望向邝露:“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按兵不动。”
鸟族，尚霖仙人……究竟还有多少势力盯着这天帝之位？
邝露想着不由得皱起眉头。
“陛下，我想进阶。”邝露突然说，曾经润玉不止一次向她提过进阶的事，却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她太弱了，对战天魔幻影都要损耗大半灵力，她需要进阶，需要变强，这样才能更好帮助他挡住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心家。
润玉愣了一下，问:“你现在是五阶，你想升几阶？”
“二阶，我想成为二阶上仙。”邝露答。
“野心很大嘛。”润玉评价。
邝露的语气弱了下来:“不可以吗？”
润玉笑了笑:“当然可以。”
*
九霄云殿上，司命星君手捧敕令:“今有上元仙子邝露，执掌星宿三千载，布星挂夜，恪守天规。其心皎若明月，其志坚如磐石，特晋仙阶，敕封‘昭曜元君’。”
台下，众神议论纷纷。
“陛下，上元仙子越阶晋升，怕是不和规矩吧。”一位须发尽白的仙者站了出来，他勤修一生，也不过是区区三阶。
“对啊，对啊。”众神附和。
“上元仙子在本座身边服侍已有五千载，夜夜布星，未有半点失职，仙魔大战，更是身先士卒。其父太巳仙人，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在座各位有几位比得上？”
上元仙子的战功不够，便拿其父神的战功凑数，众神终于读出了天帝的意思——不论各位是否反对，他这二阶上仙，封定了。
“司命星君，继续流程吧。”润玉不容置喙道。
“上元仙子欲越阶飞升，此乃逆天之举。依仙规惯例，须入轮回之境，历经爱恨情仇、生离死别诸般苦厄，尝遍人间至痛，方可得晋升资格。”司命星君道。
“那便照这样办。”
*
夜明珠幽光浮动，润玉指节轻叩案几，一卷命簿无风自动。缘机仙子垂首而立，额间已沁出细汗。
“陛下，邝露仙子命格已按例安排……”
“例？”润玉抬眸，星河在他眼底流转，“本座记得，三千年前北海龙王历劫，缘机府可是特意避开了“怨憎会”一劫。”
缘机仙子袖中命盘突然发烫。她当然记得——那回是因收了龙宫三斛明珠。
润玉指尖凝出一缕星辉，命簿上朱砂字迹开始扭曲重组：“凡间十五载饥荒，换成江南鱼米之乡；沙场战死改为寿终正寝；至于那桩……”他忽然顿住，“叔父，你牵的红线，给我看一下。”
月下仙人忙不迭捧出姻缘册。
润玉看着姻缘册上棒打鸳鸯，爱而不得的戏码，失笑:“叔父这又是从哪里看的画本子？”
月下仙人忙陪笑:“小露珠这样的美娇娥，当然得配上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润玉颇感无奈，抬手将册上的字通通抹去，改成了“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末了，他又补充了“皇家赐婚”——省得冒出个父母不同意，棒打鸳鸯。
*
次日，邝露便被缘机仙子带到了天机轮盘处。
缘机仙子拉起邝露的手:“天帝和太巳仙人都已经嘱托过了，让我给你安排顺遂的一生。我给你选了个皇家，保证一生吃穿不愁。”
月下仙人也在旁边搭腔:“爱别离你也无须担心，老夫给你牵了桩美姻缘。”
邝露有些不知所措:“姻缘？这就不必了吧……”
未及听到月下仙人回答，邝露便被缘机仙子推着向前:“走啦走啦，时辰到了，万万不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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