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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盗墓黑花:圆满

黑眼镜把盒子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吴邪打开盒子一看,后脑开始冒冷汗;这只毫不起眼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把精美到哪怕不懂文物鉴赏的普通人,也能一眼就在成堆的高仿品中将它拣出来的象牙梳,完全是现代工艺做不出来的东西。

“难道是永崇陵的交加白齿梳!”吴邪不敢相信,如果真是交加白齿梳,那这座墓葬即便不是琏真珈本人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哑巴知道你喜欢玉,专门给你找的汉八刀,这梳子的价值估计不如他那个高,也就是花儿喜欢,我随手拿的。”

吴邪把盒子还给他,心里好笑,他这意思就等于是默认,自己是不是应该夸夸他太谦虚了?虽说汉八刀万金难求,总归还是有的,他手里这玩意是尼玛孤品,不是他娘的钱不钱的问题!胡乱想了一堆,想起了正事,问他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来背小花?”

黑眼镜惊讶的看着他,顿了一会儿,才笑道:“多谢小三爷关心,就冲您这小身板儿,还是我自己来吧。”(哪能给你抱,把我的心肝宝贝儿摔着了怎么办!)

吴邪被他噎的够呛,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把他全家(除了小花)问候了八百遍。

闷油瓶又在催促他们快走,胖子恋恋不舍,一步三回首,泪汪汪的看着满屋璀璨夺目的珍宝,吴邪把心一横,拽起他快步离开。

往下走了没多远,听到闷油瓶‘嗯?’了一声,楼道转角竟出现了光亮,柔美的淡金色,好像月亮的光,众人拾级而下,踏进第六层塔殿,突然就被金光笼罩,一间两层挑高、长宽大致都在四丈左右的六角形房间赫然出现在眼前,胖子惊叫,差点给跪了,连吴邪都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极具蛊惑的魔寐气氛迎面袭来,直达脑海,让人目不暇接的视觉冲击,绣壁刻梁、富丽堂皇,黄浆砖砌成的墙基上铆着一圈青铜墙板,浮刻冥佛魑魅、罗刹夜叉,造型神态栩栩如生,凹凸表面鎏金镀银。

拱形穹顶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截嵌了一幅二十四星宿图,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柔发着荧光,下半截是围绕房间一周的檀金镶边水银镜,镜面被打磨成了不规则的棱形,交叉反射顶上夜明珠的光线,不是刺眼的敞亮,但足以照亮整个空间,刚才在楼道里看见的光亮,正是这些夜明珠产生的。

房间中间一圈开放式台阶通达底部,也就是这座倒悬佛塔的塔顶,阶梯侧缘交错嵌满翠色猫眼和红蓝碧玺,极尽奢侈,整座空间的结构与古罗马角斗场相仿。

而真正让人叹若惊鸿的,是塔底中央一方巨大的翡翠石台,罕见的整块冰种翡翠原石,边缘拤着四颗月白的夜明珠,上面放着一块六尺见方的楔形尸茧,罩着玉嵌套,从玉片缝隙能看到尸茧呈半透明的蜜蜡色,但看不清里面裹着的是什么。

吴邪凑近了一看,这副玉嵌套每一片都是剔透无暇的羊脂白玉,用绞花金线整整齐齐穿织在一起,比他们在鲁王宫拆回的那一副新疆玛纳斯玉,高了不知多少倍规格。

胖子浑身的肥肉在发抖,夜明珠穿透尸茧映射出的琥珀金光,照着他的脸都是金色的。

尸茧这种东西,早年在川南和内蒙挖出来过,多数是脸盆那么大,有些像玉、有些像琥珀,里面裹着干瘪的小动物或小孩子的尸体,鲜少有成年人,一般是作为陪葬品出土的,没人知道是怎么制成的。

据古籍记载,尸茧有可能是先秦时期的方士,炼丹用的药引,他们把不足月的孕妇浸入药液泡制而死,装在缸里埋上十七年再挖出来,孕妇肚里的孩子就变成了尸茧,外面一层琥珀色的东西,是胎盘石化后的产物,由羊水凝固而成。

也有人说,这属于一种尸体防腐的技术,用混了中药的特殊树脂裹住尸体,保持尸体水分不流失。这东西的价值实在太大,起码吴邪从没经手过。

人类对于黄金和瑰宝的喜爱,已经被写入了基因,变成与生俱来、不可抗拒的本能,面对巨额财富时候的喜悦和悸动,是由心底发出来的,非正常人类就另当别论了,就像闷油瓶和黑瞎子这种,再大坨的尸茧,他们也懒得多看一眼。

胖子等不及的想要动手,吴邪连忙制止,召唤闷油瓶查看一下这只尸茧,以免有诈,闷油瓶伸手摸了摸玉嵌套,捻捻手指,又摸了一下,眉头就皱起来了。

吴邪对闷油瓶出现面瘫之外的表情,有种条件反射的恐惧(尤其是在斗里)忙问他道:“小哥,有什么问题吗?”

闷油瓶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稍等,而后向站在上层的黑眼镜比了个手势。黑眼镜会意,走下台阶,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玉嵌套,捻了捻,还反复嗅了嗅,对他说了一句吴邪听不懂的鸟语:“?????”用的是征询语气。

“应该是。”闷油瓶也不太肯定。

黑眼镜动了动眉毛:“嗯?还有这东西。”静了一会儿,又说:“哑巴,咱们有年头没碰见过这玩意儿了。”

闷油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吴邪和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他们打了半天的哑谜,吴邪不耐烦地朝他们吼道:“你们什么意思,玉嵌套能不能拆啊。”

黑眼镜就道:“拆,干嘛不拆,咱们今天有眼福,见着真神器了,好处是长见识,坏处是无价无市,小三爷待会儿看了就知道。”

吴邪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闷油瓶,心说难道是自己高估他俩的鉴赏水平了,这么大块的尸茧他们也没见过?

黑眼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呵呵的笑起来:“稀罕的不是这个茧子,保留点儿惊喜,先不说。”说罢抱紧解语花坐到台阶上,像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吴邪气岔,撸起袖子招呼胖子开干,为了不弄坏那玉嵌套棺,他们剥的很小心,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完整的玉嵌套取了下来。

随后看清了这块琥珀尸茧的全貌,非常的通透,在手电光芒下,反射出犹如黄金一般的琉璃之光,只要稍微转动一下手电的角度,整个空间就呈现出流光异彩、瑰丽非凡的景象,往内看,还可以看到琥珀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黑影,很模糊,像是盒子箱子一类的东西。

“我的娘亲,这么大块儿,怎么弄出去?”胖子上下左右的琢磨。吴邪转向闷油瓶,用眼神问他接下来如何?只见闷油瓶把刀抽了出来……

“小…小哥你干什么!”

吴邪叫道,拉着胖子趔趄后退了几步。

黑眼镜在那里悠闲的抽着烟,喝着他那扁酒壶里的Водка(伏特加),看到吴邪和胖子莫可名状的脸,就“咯咯咯咯”笑了。

吴邪大怒:“我靠,笑你爷爷啊,这他娘的是要干什么!”

黑眼镜举起手,做了一个‘劈’的动作。吴邪和胖子大眼瞪小眼,愣了愣,互相指着对方,齐声喝骂:“小哥是要劈死你?别连累我!”

只听‘嗙’一声巨响,俩人被震得耳鸣眼花,回头一看,闷油瓶做了一件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挥刀把琥珀尸茧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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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逝去的人,亲人,搭档,伙计,对手…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面色平静,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甚至来不及认清谁是谁。

还梦见了爷爷,二爷,母亲,父亲,几个相继病死的叔叔,霍婆婆,吴三爷,潘子,云彩……接着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他开始下坠,坠入寂静的深渊,落不到底,没有尽头。

在他坠落的过程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拎上来,紧紧地抱在怀里,那种感觉非常熟悉,但他看不见那人的长相,也碰不到他的肢体,只知道自己被他拥着会很安心踏实,连周遭无尽的黑暗也变得耀眼夺目,他爱极了这个颜色,黑瞎子的颜色?瞎子……

“花儿,怎么哭了,花儿!”

解语花听到黑眼镜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看见他皱着眉,一脸的心疼和紧张,不由自主就伸出了手,摁平他眉间拧起的疙瘩,抚摸他消瘦的面颊,忽然笑了,低声说道:“妈的,爷是被你熏的。”

黑眼镜笑叹一声,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细细摩挲,感受他掌心的温热,带着海棠花的清冽,从面颊熨至心底,灌进灵魂深处的甘甜,不依不饶的回敬他:“你这张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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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和胖子慑于闷油瓶的惊人之举,呆了一会儿才找回三魂七魄,胖子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啊~我的爷爷!”

“张起灵,你在搞什么鬼,啯杂大的尸茧劈了还有屁用啊!”小三爷暴怒,长沙话都骂出来了,心想这厮简直不可理喻。

闷油瓶摆摆手,没有理会,一脚把劈成碎块的半透明琥珀状物质,从巨大的翡翠石台上踢到地下。

“东西在棺木里,用不着整块拖走。”黑眼镜说道,抱着解语花走了过来。

吴邪这才发现尸茧里的长方形黑影是一具木棺,顿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朝闷油瓶咧咧嘴巴,见小花醒了,忙问他道:“小花,你没事吧。”

“没事,真他妈闹心。”解语花从黑眼镜怀里跳下来,甩了甩手脚,摸出他口袋里的扁酒壶,拧开喝了几口。

黑眼镜搭着解语花的肩膀,“还好吸入的毒雾不多。”看了看表,说道:“第一次间隔二十四小时发作,下次是在四十八小时后,我们可能都出去了,反正我在,你别担心。”

解语花又喝了一口Водк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道:“还不就是因为你?”

一句话说得黑眼镜心花怒放,但也有些内疚和后怕,吻了吻他的发旋,在他耳畔小声咕哝了几句,解语花不知道是听他说了什么合意的事,笑着眨眨眼睛,一下靠到他身上,被他满心欢喜的捞个正着,搂在怀里又亲又捏,舍不得松手。

人员悉数到位,即要进入倒斗活动中,最重要也是最激动的环节了,长沙土夫子里有句老话“万户侯不如仗浮屠”就是说,浮屠地宫的东西往往比万户侯陵墓里的还要奢侈,他们已经在这里见到了一屋子的奇珍异宝,现达核心中的核心,难免都有些好奇和期待。

几个人清理了一下翡翠石台,仔细的观察起这具木棺,用料是上好的小叶紫檀,鎏金包角,素面无篆,胖子跑到墙角点起蜡烛,走过场的念叨了几句,和闷油瓶一起撬开了棺盖。

揭盖前一瞬却被黑眼镜按住:“戴上口罩和手套,千万不要吃惊见到的东西,哑巴——”他顿了顿,勾住闷油瓶的脖子,“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广西那边,开的也是这东西吧。”

闷油瓶看看他,嘴角微扬,像是笑了一下,淡淡的说:“我记性不太好。”

棺盖被缓缓的移开,内里骤然迸发出璀璨的宝华,本就烛火敞亮、明珠盈照的塔殿,倏时呈出如梦似幻的瑰丽光影,棺木中间有三个明黄镶珠绸缎包裹的立方体,周围空隙则塞满了宝石美玉,一片翡翠荷叶徜徉在珠玉填成的海洋里,荷叶上一朵碧玺莲花徐徐绽放,花芯内有一颗硕大无比的珍珠(目测不低于三两)另有红珊瑚树一株,蚌佛十八尊,杂七杂八的散落其间……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吴邪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暴出冷汗,因为,他大概已经知道,黑眼镜说的‘无价无市’真神器指的是什么了,这东西有点牛逼过头,恐怕三叔和陈皮阿四之流的枭雄也没经手过。

“有仨?”黑眼镜好像也惊呆了,他看向闷油瓶,闷油瓶也在看他,两个人居然是一样的神情。

静默了片刻,闷油瓶拍拍吴邪,轻声告诉他说:“????佛舍利。”

吴邪的脑子‘嗡’一下进入混乱状态,绸缎包裹的是放佛骨舍利的八重宝函,也就是一只套一只的八只盒子,此物乃佛家专用,加上里面的舍利子,就是三千世界和六道轮回,且不管下面压的是真的佛骨还是玉石影骨,单这一只八重宝函~~~我勒个去~~~就是根本无法计算价值的东西!

迄今唯一的八重宝函,是一九八七年在法门寺地宫被发掘出来的,出土之时昀外层的檀木宝函已经腐朽,宝函内置佛指骨舍利一枚,是国家64件禁止对外展出的特一级文物之一,现在有三个?

解语花退开两步,把口罩拽到下巴,掏出黑眼镜的烟,点上吸了几口,平静的说道: “诸位,这东西被逮到了,每个人要枪毙几天几夜。”

胖子首先反应过来,大笑起来,接着其他人都笑了,众人几乎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大家互相击掌庆贺,吴邪给胖子的屁股一撞,差点一跟头翻进棺材里(闷油瓶不具备大笑功能,未在其列)。

兴奋了很久,吴邪和解语花戴上手套,取出一只宝函放在棺盖上,小心的打开裹布,里面是一個长/宽/高都在30厘米左右的“银棱盝顶黑漆宝函”[盝顶是中国传统建筑形式之一,呈四面坡,中为四条平脊相围的平顶]用极珍贵的沉香木制成,雕花银条棱边,造型精美,质料考究。

“小花,你来弄,老子的手心全是汗!”吴邪摘掉手套,用力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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