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白济娜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是昨晚流传的照片——她在派对角落低头吞药的侧影，角度刁钻得像刻意抓拍。配文更恶毒：“韩明集团千金的秘密，是靠这个提神吗？”

“无聊。”她把手机丢在化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泛着青黑，却依旧挺直脊背。抗压药而已，被人换了包装搞出这么多花样，连家族群里都有人阴阳怪气地问她需不需要“静养”。

楼下传来车辰旭的声音。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作为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这人本该第一时间来质问或安抚，却只是倚着门框看她：“要迟到了，联姻对象。”

白济娜扯过包甩在肩上，经过他时故意撞了下胳膊：“管好你的嘴。”

车辰旭轻笑一声，跟在她身后：“比起我，你该担心闵律熙。”

校门口果然围了一圈人。闵律熙站在中间，校服裙摆熨得笔挺，看见白济娜就红了眼眶：“济娜，你跟我说过压力大，可我没想到……”她声音哽咽，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那些药到底是什么？”

白济娜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瞥她：“我吃什么，需要向你报备？”

“可大家都看到你把药放进储物柜了！”闵律熙突然拔高声音，指着不远处的置物区，“你敢打开让大家看看吗？”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白济娜攥紧包带，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知道里面有什么——继母“好心”送来的进口维生素，此刻恐怕早已被换成了别的东西。

这时车辰旭突然挤到她身边，语气漫不经心：“吵什么？警察来了吗？没证据就闭嘴。”他视线扫过闵律熙，带着惯有的冷淡，“尤其是你，闵律熙，昨天派对上往济娜杯子里加东西的人，好像是你吧？”

闵律熙脸色一白，随即又委屈起来：“我只是加了点果汁……车少怎么能帮她说话？”

白济娜皱眉，刚想说“不用你多管闲事”，却见车辰旭忽然朝闵律熙走近半步：“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他的声音放低，带着某种刻意的温和，“放学有空吗？想问问昨天派对的细节，帮济娜澄清。”

白济娜的呼吸猛地一滞。

接下来的几天，车辰旭和闵律熙走得越来越近。有人看到他们在图书馆并排坐着，闵律熙低着头笑，车辰旭侧耳听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还有人撞见他们在校外咖啡馆见面，闵律熙递给他一个信封，被他随手塞进了口袋。

“他是不是想趁机解除婚约？”助理在电话里急得团团转，“车家本来就看不上您现在的处境……”

“闭嘴。”白济娜挂了电话，望着窗外。车辰旭那点心思她还不清楚？无非是见风使舵，想在她倒台时捞点好处。她点开朋友圈，最新一条是闵律熙发的：“谢谢你愿意相信我。”配图是两只交叠的咖啡杯，其中一只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是车辰旭的手。

胸腔里像堵着团火，烧得她坐立难安。她抓起外套冲出家门，却在咖啡馆门口停住脚步。透过玻璃窗，她看见车辰旭正把一张纸条递给闵律熙，后者接过时，他忽然抬手，像是要拂去她肩上的灰尘，却在靠近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继母让你把药放在济娜储物柜的监控，我这里有备份。”

闵律熙的笑容僵在脸上。

车辰旭收回手，指尖在吧台上敲了敲：“合作吗？她倒了，韩明集团的资源，我们分。”

白济娜转身就走，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原来如此。她早该想到，车辰旭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布局，像猎人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晚上车辰旭发来消息：【储物柜的锁换了吗？】

白济娜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回了句：【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方秒回：【闵律熙说你继母今晚要去公司拿文件，抽屉第三层。】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后视镜里，城市的霓虹像碎掉的星子，明明灭灭。白济娜咬紧下唇，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不知是气车辰旭的自作主张，还是气自己竟然该死的相信他。

车停在公司楼下时，她收到第二条消息：【我在停车场等你。别逞强。】

白济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撇了撇，却在推门下车时，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响亮。车辰旭靠在车边抽烟，看见她过来，把烟摁灭在垃圾桶里：“拿到了？”

“嗯。”她把文件袋递过去，眼神依旧带着刺，“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谁要你感谢？”车辰旭接过文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只是不想我的联姻对象，蠢到被人踩进泥里。”

晚风掀起白济娜的长发，她看着车辰旭的侧脸，路灯在他下颌线投下冷硬的阴影。原来这个永远算计着利益的男人，也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布下一场笨拙的保护。

“喂，”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别扭，“下次别跟闵律熙靠那么近，看着恶心。”

车辰旭挑眉，难得笑了：“知道了，我的联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