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我攥着那张泛潮的船票,在码头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前驻足。"寂静号"货轮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船身斑驳的红漆如同凝固的血迹,甲板上锈迹蜿蜒,宛如某种诡异的图腾。三天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附着这张前往异国港口的船票,还写着一行令人不寒而栗的字:"来寻找你父亲的真相。"
检票口的老水手裹着厚重的油布雨衣,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机械地撕下船票副券,沙哑地说:"第三层甲板,17号舱室。记住,听到任何声音,都别开门。"我正要追问,他却已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踏入船舱,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狭窄的走廊里,几盏老式壁灯发出微弱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17号舱室的门锁已经生锈,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房间里陈设简陋,一张铁架床、一张斑驳的木桌,桌上放着一本破旧的航海日志。翻开日志,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模糊,勉强辨认出日期是二十年前。
第一夜就在不安中度过。船身随着海浪剧烈摇晃,金属结构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不知何时,我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谁?"我大声问,却无人应答。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急促,像是有人在求救。想起老水手的警告,我握紧拳头,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敲门声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渐渐消失。
第二天清晨,我在甲板上遇到大副。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当我提及昨晚的敲门声,他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别理会那些声音,寂静号上......有不该存在的东西。"说完,他匆匆离开,留下我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几天,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我在餐厅用餐时,发现所有船员都默不作声,机械地吞咽着食物,眼神空洞无神。有一次,我瞥见厨房的阴影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穿着老式海员服,后背佝偻得可怕。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航海日志上开始出现新的字迹。那些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下的:"他们来了,那些被海水吞噬的灵魂。每到夜晚,他们就会回来寻找替身......"
第五天傍晚,船驶入一片浓雾。能见度几乎为零,雾中不时传来凄厉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我在甲板上四处寻找,突然在船舷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父亲!他穿着当年出海时的蓝色夹克,背对着我站在栏杆前。
"爸!"我激动地冲过去,伸手想要抓住他。就在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他缓缓转过身,我惊恐地发现,他的脸早已腐烂,眼窝里爬满白色的虫子。"孩子,留下来陪我们......"他伸出枯槁的手,我尖叫着后退,却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船员。
那个船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嘴角突然咧到耳根:"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好久了。"说着,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裂开,露出里面森森白骨。我转身狂奔,却发现所有的舱门都被锁死,走廊里回荡着无数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逃回17号舱室,我疯狂地翻找着逃生的办法。航海日志上最新的一页写着:"唯有在黎明前找到船锚,将它沉入海底,才能打破诅咒。"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从抽屉里找到的匕首,鼓起勇气冲出舱门。
浓雾中,我循着记忆向船头摸索。沿途不断有幽灵般的身影出现,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浑身湿透,眼神中充满怨恨。我挥舞着匕首,尖叫着驱赶他们,终于在船头找到了锈迹斑斑的船锚。
就在我奋力拉动绞盘时,大副突然出现,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以为能逃脱吗?这艘船上的所有人,早就都是死人了!二十年前,寂静号遭遇海难,所有人都葬身海底。但我们的灵魂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安息......"
我顾不上听他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将船锚推入海中。随着一声巨响,整艘船开始剧烈摇晃,幽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大副的身体逐渐透明,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竟闪过一丝解脱:"谢谢你......"
黎明的曙光穿透浓雾,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漂浮在海面上。远处,寂静号的身影正在缓缓下沉,甲板上站满了微笑着向我挥手的幽灵,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夹克的身影特别醒目——那是父亲,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一艘渔船发现了我。获救后,我再也没有找到关于寂静号的任何资料。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趟恐怖的航程,想起那些被困在幽冥之间的灵魂。或许,我是寂静号最后的生还者,而我的使命,就是让这个关于幽灵船的故事永远流传下去,警示后人远离那片被诅咒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