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医院病房内,灯光昏黄,宗庆后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杜建英跪在床前,双手紧紧抓着床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庆后,你醒醒……我是建英啊,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她声音颤抖,语气中满是哀求。
“馥莉要把我送进去啊……我只是帮你管钱,我没贪!”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几乎哽咽,“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能看着她来对付我?”
她没有注意到,病房角落里,护士站旁的记录仪,早已悄然启动。
第二天清晨,集团内部董事微信群里,突然跳出一条语音。
“杜总昨晚说,‘那笔钱是你让我拿的,现在你要护不住我了?’”
语气哀怨,控诉中带着委屈,与她在公众场合那副慈母形象判若两人。
周正明发送完这条语音后,默默退出了群聊。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宗馥莉的反击。
群内一片死寂。
杜建英昨晚在医院哭诉的画面,虽然没人看到,但这段音频一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她慌了。
她不是无辜的,也不是受害者,她只是个被宗庆后利用、如今却无人能保的棋子。
宗庆祥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手机屏幕良久,最终拨通了宗馥莉的电话。
“你到底想怎样?”他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试探和一丝动摇。
电话那头,宗馥莉的声音平静如水:“我只是想知道,我爸当年托付的是家人,还是蛀虫?”
一句话,像一根针,刺进了宗庆祥的心脏。
他知道宗庆后对杜建英的信任,也知道这些年她为公司做了什么。
可如今,宗馥莉摆出的证据,让她的一切努力都变成了“私心”。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站在哪一边。
他一直以为宗继昌是宗庆后的儿子,是未来的接班人。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宗庆后从未真正承认过那个私生子。
而他,一个宗家的亲弟弟,却成了这场斗争中最被动的棋子。
“你想让我帮你?”宗庆祥试探地问。
宗馥莉轻轻一笑,语气依旧平静:“我从来不需要谁帮我。我只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谁才是真正的宗家血脉,谁才是能把娃哈哈带向未来的那个人。”
宗庆祥沉默了。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良久未动。
而此时,杜建英已经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
她站在镜子前,仔细梳理头发,脸上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能左右局势的人了。
她必须找人解释,必须重新掌握话语权。
她拨通了陆建明的电话。
陆建明是中立派,一直关注企业社会责任,是董事会里少数几个没有站队的人。
如果能争取到他的支持,至少还能稳住一部分董事会的态度。
电话很快接通,杜建英语气诚恳:“陆董,我是杜建英,我想见你一面。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片刻沉默后,陆建明淡淡开口:“我在办公室。”
杜建英放下电话,拿起包,匆匆出门。
她心里清楚,她必须说清楚一件事——那些钱,不是她贪的,而是为了公司好,为了维系那些关键的关系。
可她不知道的是,宗馥莉早已布好局。
她要的,不是杜建英的解释,而是她的自乱阵脚。
当杜建英推门进入陆建明办公室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而宗馥莉,正站在风暴之外,静待她自毁形象。
杜建英站在陆建明办公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
她知道,这一场对话,关乎她的命运。
门开,陆建明坐在办公桌后,神情淡然,目光却锋利如刀。
她轻步走进,落座时动作优雅,一如往日那个游走于权力边缘、八面玲珑的“杜总”。
“陆董,我知道你最近在关注我这边的账目问题。”她语气温和,带着几分诚恳,“我可以解释。那些资金往来,都是为了公司好。你也知道,有些关系,不是靠产品就能维系的。”
陆建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杜总,我一直敬你是宗总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但今天,我想请你签一份《资金用途说明承诺书》。公司现在正在自查,董事会要求每一位高管配合审计。”
杜建英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僵:“陆董,我们是老同事了,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陆建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而是规矩。你若真是为了公司,那便没有问题。你敢签吗?敢让审计组调原始凭证吗?”
杜建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不敢。
那些钱,有些是打点官员,有些是给某些“合作方”的好处费,有些甚至根本没发票,是现金走账。
她一直以为,宗庆后会护着她,以为她只是个“执行者”,不会被推出来顶雷。
但现在,宗馥莉已经动了手,宗庆后又病重昏迷,她突然意识到,她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而是最脆弱的一环。
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慌乱。
陆建明看着她,缓缓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道:“杜总,我不想站队。但我必须对公司负责。如果你没有问题,欢迎随时配合审计。如果你有问题……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杜建英强撑着站起身,勉强一笑:“陆董说得对,我会配合的。”
她转身离开,脚步虚浮,背影第一次显得如此单薄。
办公室门刚关上,陈明远从侧门走进来,将一沓资料放在陆建明桌上。
“这是宗继昌通过杜建英账户接收资金的往来明细,累计超过百万。”他语气平静,“有几次,是他亲自打电话让杜建英转账的,通话记录我也搞到了。”
陆建明点点头,目光深沉:“宗馥莉知道吗?”
“她已经看过了。”陈明远嘴角微扬,“但她没打算现在揭穿。她说,等他们自己撕开脸,我们再收网。”
陆建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她要的,不是一时胜利,而是系统性溃败。”
陈明远点头:“对。她要的是彻底瓦解杜建英和宗继昌之间的信任。现在,杜建英已经动摇了。她开始怀疑,宗庆后是否真的会护她到底。”
陆建明轻叹一声:“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夜深,宗馥莉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开的是父亲的病历。
她一页页翻着,眼神专注,眉头紧锁。
直到最后一页,她突然停住了。
那是宗庆后亲笔写下的备注,字体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
> “建英拿的钱,我知道。但我怕闹大,影响公司名声。若我出事,她必是替罪羊。希望馥莉能明白,我不是偏心,只是无奈。”
宗馥莉的手指停在那句话上,久久未动。
她终于明白,父亲并非一味偏袒杜建英,而是为了保全公司,选择了隐忍。
她轻轻闭上眼,低声说:“爸,这次我来扛。你安心养病。”
窗外,雨声渐密,像是命运的低语,也像是风暴来临前的预兆。
她缓缓起身,走到保险柜前,将宗继昌与杜建英的资金往来资料锁了进去。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财务部负责人的号码。
“明天,我要一份‘海外差旅补贴报销单’,金额58万元,理由是‘陪同杜总赴新加坡洽谈合作’。”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报销人,就写宗继昌。”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大小姐,这……不太合适吧?”
“合适。”她语气平静,“他既然想当继承人,那就得学会为公司‘花钱’。”
挂断电话后,她站在窗前,望着雨夜中的城市灯火。
这一战,她必须赢。
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为了宗家,为了娃哈哈。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