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压在娃哈哈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映出宗馥莉冷峻的侧脸。
她站在办公室中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像在数着倒计时的秒针。
高志强刚走,U盘已交到她手中。
三分钟,剪得干净利落——没有多余镜头,没有情绪渲染,只有最锋利的事实:城南会所包厢内,昏黄灯光下,宗庆华与竞品公司总裁高伟对面而坐,酒杯未动,交易已成。
“只要宗馥莉下台,我们就垄断华东市场。”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清晰得令人脊背发寒。
紧接着,画面切到他签署协议的一瞬,笔尖落下,仿佛划开了整个娃哈哈的命脉。
宗馥莉盯着屏幕,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但她知道,这一段视频,足以把宗庆华钉死在背叛的十字架上。
她打开董事会内部系统,上传文件,光标停在备注栏。
思索两秒,只敲下一句:
“董事会,请看清真相。”
没有威胁,没有煽情,却比任何控诉都更具压迫力。
她按下发送键,窗外最后一盏灯熄灭,整座园区陷入短暂黑暗,又在下一秒重新亮起——如同一场风暴前的呼吸。
翌日清晨,董事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满了集团高层与外部董事,空气紧绷如弦。
宗庆华最后一个入场,西装笔挺,脸上挂着惯有的沉稳笑意,仿佛昨夜那条冻结账户的通知只是个误报。
“我作为宗家血脉,”他站起身,语气庄重,“有责任保护娃哈哈的家族传统。现在集团内部对我的调查,已演变为针对宗氏族人的政治清洗。”他环视众人,“外人不能干涉宗家事务,这是底线。”
林婉如立刻接话:“董事会无权干涉家族内部决策,否则将破坏企业治理的边界。”她目光扫过宗馥莉,带着一丝挑衅。
宗馥莉没动。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吹了口气,喝了一口。
然后放下杯子,按下遥控器。
投影幕布骤然亮起。
三分钟视频,如刀出鞘。
画面里,宗庆华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轻点桌面:“高总,你放心,宗馥莉不懂经营,更不懂人心。她一个留洋回来的小丫头,凭什么掌舵三十多年的老牌企业?等她倒台,娃哈哈渠道网我全给你打开。”
高伟笑着举起酒杯:“那咱们华东市场,就是一家独大了。”
“合作书我已经签了。”宗庆华从公文包抽出文件,镜头清晰拍下签名与印章,“三个月内,我会让她的改革方案全部流产。”
会议室死寂。
陆建明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扶手:“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这是蓄意操控经销商网络,涉嫌不正当竞争,甚至可能触犯反垄断法。”
有人低声吸气,有人低头翻看手机,显然是在查证协议内容。
宗庆华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这是剪辑!是陷害!你们怎么能凭一段来路不明的视频就定罪?”
“来路不明?”宗馥莉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层裂开的第一道响声,“视频拍摄于前天晚上八点十七分,地点是城南‘云庭’会所307包厢。你用个人手机号预约,消费记录在场每位董事都可以调取。监控备份已提交法务部,原始文件存储在瑞士服务器,加密哈希值可验证。”
她顿了顿,直视他:“你说是剪辑?那你敢不敢当着全体董事的面,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和竞争对手密谈‘倒宗计划’?又为何私自签署渠道共享协议?”
宗庆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每一个字,都是他说的。
每一页文件,都是他签的。
他输在了傲慢——以为宗家血脉能护他周全,以为女人掌权不过是昙花一现。
可他忘了,宗馥莉不是普通女人。
她是那个从小看着父亲在街边卖冰棍起家的女孩,是那个在美国被杜建英日日灌输“你不如弟弟”却依然拿全额奖学金毕业的狠角色。
她不争一时口舌之快,只等一击毙命。
会议室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宗庆祥缓缓起身,脸上堆出慈和笑容:“宗庆华虽有不当言行,但毕竟是宗家人,血脉相连,情有可原。不如先停职反省,给个改过机会?大家看如何?”
他话音未落——
会议室主屏幕突然闪烁,自动跳转至视频连线界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画面中,宗庆后坐在一间简陋的工厂办公室里,依旧是那件旧夹克,手里还握着保温杯。
他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屏幕中的宗庆华。
“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抗拒。
“宗家血脉?”
他冷笑了一声,轻得像风,却让所有人背脊一凉。
“那你告诉我……”
他缓缓开口,
“真正的宗家血脉,到底是什么?”宗庆祥话音未落,会议室主屏幕突然闪烁,自动跳转至视频连线界面。
所有人屏息凝神——画面中,宗庆后坐在一间陈旧的娃哈哈老厂办公室内,头顶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他身上的夹克袖口甚至还有些脱线。
可那双眼睛,却锐利如三十年前在街边支起冰棍摊时一般,不容置疑。
“宗庆华。”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死寂的空气里,“你刚才说什么?宗家血脉?”
会议室里无人敢接话,连空调的嗡鸣都仿佛被冻结。
宗庆后缓缓抬起眼,目光穿透屏幕,直刺宗庆华:“那你告诉我,三十年前,是谁在杭州街头一瓶一瓶地卖水,一毛钱一毛钱地攒出这个品牌?是我。不是你,不是什么血脉,是血汗。”
宗庆华脸色骤变,嘴唇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攥紧了领带。
“宗家的血脉?”宗庆后冷笑,声音陡然拔高,“那要是只靠血脉就能管企业,娃哈哈早就垮了!我宗庆后,白手起家,没靠过谁,也不认什么‘天命继承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宗馥莉身上,眼神微不可察地缓了一瞬,随即又转回冰冷。
“从今天起,任何打着‘宗家’旗号搞内斗、损公肥私的人——”他一字一顿,“都不是我宗庆后的家人。”
全场哗然。
宗庆祥额头沁出冷汗,连忙堆起笑容:“庆后啊,话不能这么说,庆华毕竟是一家人,犯了错可以教育,何必……”
“教育?”宗庆后打断他,语气森然,“他跟外资签协议,出卖渠道资源,这是商业背叛,不是家事!董事会要是包庇这种人,娃哈哈就离死不远了。”
宗庆祥笑容僵在脸上,干笑两声,缩回座位。
宗庆华终于慌了。
他猛地转向宗馥莉,声音嘶哑:“这是你设计的!你早就安排人偷拍!这是非法取证!”
宗馥莉依旧端坐,指尖轻轻搭在桌沿,神色平静得近乎冷酷。
她没有反驳,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开口:“宗总,你昨晚在‘云庭’会所签完协议后,还去了城西的私人会所‘悦澜’,在那里见了高伟的财务代表。监控拍到了你走进包厢,也拍到了你离开时,对方递给你一个黑色手提袋。”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却无笑意:“你说,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宗庆华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他当然记得——那袋子里,是第一笔“酬金”。
可这件事,绝不可能有人知道。
除非……有人全程跟踪,甚至早已布控。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宗馥莉。
这个从小被他轻视、被他嘲笑“不过是个留洋小姐”的女人,此刻像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将他层层围困。
“你……你早就盯上我了?”他声音发颤。
宗馥莉终于动了。
她缓缓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A4纸,轻轻放在桌面上,推至会议桌中央。
纸面空白,但她指尖轻点屏幕,投影瞬间切换——
一张尚未展示的图表,标题赫然写着:“华远资本—高伟关联账户资金流向分析”。
全场目光聚焦,屏息以待。
而宗馥莉,只是静静看着宗庆华,眸光如刃。
“宗总,”她声音轻得像风,“你说,这300万,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