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雨丝裹着寒意,砸在朱正廷黑色的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刚结束画廊的收尾工作,指尖还残留着松节油的味道,转身时却撞进一片带着冷香的阴影里。
女人穿着酒红色丝绒长裙,裙摆沾着细碎的泥点,像是刚从某个声色场脱身。她手里捏着半支燃尽的香烟,火星在雨雾中明明灭灭,抬头时,朱正廷看见她眼底淬着冰的笑意。
“抱歉。”他下意识退开半步,伞沿刻意往她那边倾斜。
夏暖柠没接他的歉意,反而抬手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他干净的白衬衫上,烫出个细小的黑洞。“朱先生?”她轻佻地歪头,指尖划过他胸前的画廊工牌,“听说你最近在找那幅《霜降》?”
朱正廷瞳孔微缩。那幅失踪半年的绝版画作,是他外祖父的遗物。他刚要追问,女人已经踩着高跟鞋转身,红色裙摆扫过他的裤脚,留下若有似无的柠檬香,混着雨水的冷冽,奇异地钻进鼻腔。
“明晚八点,老钢厂仓库。”她的声音裹在雨里飘过来,“带五百万现金,别耍花样。”
朱正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衬衫上的烫痕还在发烫,心脏却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拍。他知道这女人来者不善,可那双含着算计的眼睛,偏偏在路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他收藏的那块柠檬晶。
第二天傍晚,朱正廷提着黑色行李箱走进废弃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回声震得他耳膜发疼。夏暖柠坐在堆高的木箱上,指间转着把银色小刀,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轮廓。
“钱带来了?”她挑眉。
朱正廷把箱子推过去,目光却忍不住描摹她的侧脸。她今天换了件黑色皮衣,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小刀反光时,他注意到她左手虎口有道浅疤。
“画呢?”
夏暖柠轻笑一声,突然将小刀掷过来。刀锋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进身后的木柱,刀柄还在嗡嗡震颤。“朱先生这么天真?”她跳下木箱,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想要画,就得听我的。”
她走到他面前,指尖挑起他的领带,迫使他低头看着自己。距离太近,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柠檬香,混合着淡淡的火药味。“从今天起,做我的影子。”她的指甲掐进他的喉结,“我让你去哪,你就得去哪。”
朱正廷喉结滚动,喉间泛起涩意,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嘲讽取代。
“很好。”她松开手,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膝盖,“明天开始,到‘魅影’上班。”
走出仓库时,雨已经停了。朱正廷摸了摸发烫的喉结,那里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夏暖柠,职业掮客,涉嫌多起艺术品走私,背景成谜。
他删掉消息,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像极了她藏在算计背后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正在靠近危险,可心脏某处却在叫嚣着靠近,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