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将训练场的金属围栏拉出长长的阴影。赞德站在栏杆上，白底金边的制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正在监督今天的处刑训练，金色的眼睛里映着下方被束缚的犯人。
"爱即是杀戮。"智慧神使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这是你必须要牢记的天使准则。"
赞德无意识地摸了摸颈侧的X型烙印——那是他通过最终试炼的标记。三年前被改造成天使时，他们用烙铁烫穿了他的皮肤，也烙进了这条铁律。
"明白。"他机械地回应，手中的长枪精准刺穿犯人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和夕阳一个颜色。
回到圣殿时，赞德在走廊拐角撞见了安迷修。年轻的骑士抱着刚摘的月光花，翠绿的眼睛在看见他的瞬间亮了起来。
"师兄！"安迷修小跑过来，花瓣上的露珠随着动作滚落，"你看，训练场后面开的花..."
赞德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自从意识到自己对安迷修产生了超出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他就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天使不该有爱，如果有，那也该是致命的。
"沾到血了。"安迷修突然伸手，指尖擦过他脸颊。这个动作让赞德浑身僵硬——按照天使守则，他此刻应该折断这只越界的手腕。
但安迷修只是自然地收回手，继续说着花期的事。赞德盯着他开合的嘴唇，突然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当晚的梦里，赞德看见自己割开了安迷修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他惊醒了，冷汗浸透床单。
窗外，启明星刚刚升起。
———
"X天使大人，您的作战报告..."传令天使的声音戛然而止。训练场上，向来独来独往的X天使正和那个绿眼睛的骑士过招，两人的武器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安迷修一个后翻躲开赞德的突刺，流焱顺势划过对方腰际。赞德没有躲，任由剑锋割开了制服布料，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细痕。
"你故意的。"安迷修皱眉收剑，"为什么不防御？"
赞德摸了摸渗血的伤口，忽然笑了："想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疼痛。"赞德甩了甩头发，"确认自己还活着。"
安迷修的表情变得复杂。他走近几步，突然拽住赞德的领巾强迫他低头，另一只手按上那道伤口。元力的光辉从他掌心泛起，暖流渗入皮肤。
"可活着不需要靠疼痛证明。"安迷修的声音很轻，"你呼吸，你站在这里，这就是活着。"
赞德怔住了。安迷修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膨胀，让他想起被改造前，人类时期喝过的第一口热汤。
"安迷修。"他听见自己说，"我..."
爱即是杀戮。天使守则在他脑中尖啸——
"...爱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赞德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了。他猛地仰起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安迷修面前。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颈动脉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这是他学会的第一个"爱"的姿势——献上生命。
安迷修愣住了。他看了看赞德绷紧的下颌线，又看了看对方微微颤动的喉结，突然轻笑出声。
"这么突然？"他踮起脚，指尖点了点那个凸起，"头低一点，我够不到。"
赞德还没反应过来，安迷修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这个吻带着阳光和汗水的气息，温柔得不可思议。赞德僵在原地，手中的剑"咣当"掉在地上。
分开时，安迷修耳尖通红："告白就告白，摆什么姿势..."
"那不是..."赞德的嗓音沙哑得可怕，"...不是索吻。"
"嗯？"
"是处刑姿势。"赞德机械地解释，"天使表达爱意的方式...是献上生命。"
安迷修的笑容凝固了。他后退半步，翡翠色的眼睛渐渐睁大。赞德看见他瞳孔收缩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比任何武器造成的伤口都疼。
"他们...教你..这样表达爱？"安迷修的声音在发抖。
赞德沉默地点头。他弯腰捡起长枪，准备迎接应有的厌恶或恐惧。但安迷修突然又冲过来，狠狠抱住了他。
"师兄。"安迷修把脸埋在他肩窝，呼吸灼热，"爱不是杀戮，不是献祭..."他抓起赞德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看好了，爱是这里会为你跳得快一点。"
又带着那只手抚上自己上扬的嘴角："爱是这里会因为你而笑。"
最后十指相扣："爱是这样牵着手，告诉你..."
他抬头吻了吻赞德僵硬的唇角：
"我也爱你。"
赞德的世界在这一刻天旋地转。三千多个日夜的鲜血训练，无数次重复的"爱即杀戮"，全都在这个拥抱里土崩瓦解。他颤抖着回抱住安迷修，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教我..."他把脸埋在安迷修颈间，"...其他的...方式。"
星光洒满训练场，安迷修正耐心地纠正赞德的姿势。
"不对，拥抱不是作战准备动作。"他无奈地拍了拍赞德绷紧的手臂，"放松点，我又不会偷袭你。"
赞德困惑地皱眉："可那是防御本能..."
"现在，忘掉那些。"安迷修直接扑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就这样，感觉到了吗？"
赞德小心翼翼地收拢双臂。安迷修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发丝间有淡淡的柑橘香。没有警报，没有危机感，只有一种奇怪的、让人眼眶发热的温暖。
"这是第一个错误。"安迷修仰头看他，"你之前说'爱是致命的'。"
赞德下意识想反驳，却见安迷修突然凑近，鼻尖蹭了蹭他的："爱是呼吸同步。"
又贴上他的额头："爱是体温交融。"
最后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跳动的心口："爱是活着，并且想让对方也活着。"
赞德的指尖微微发抖。安迷修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鲜活而有力。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那个死囚最后的心跳也是这样，渐渐微弱直至停止。
原来爱和死亡，是相反的两极。
"还有最后一个错误。"安迷修拉着他坐下，指向夜空中的星辰，"你说爱需要证明。"
赞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银河横贯天际。
"但你看，星星的存在是不需要证明的。"安迷修靠在他肩上，"我爱你也是。"
夜风拂过相贴的掌心，赞德第一次发现，原来不需要刀刃见血，指尖也能传递这样滚烫的温度。
安迷修教会了他第一个不用鲜血证明的告白方式——
一个落在唇上的，温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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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是的，我就是这么勤快的人，还有，这个设定真的非常好品哦，这篇也是我认为赞安中最好看的一篇之一，后面又写出了第五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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