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穿过桂花树的缝隙,在松风堂的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金点。沈星晚蹲在院角,看着裴清鸢把刚摘的桂花装进瓷罐,指尖沾着细碎的金黄,像落了场微型的花雨。
“要加些蜂蜜吗?”裴清鸢转头笑问,耳后别着朵小小的桂花,“去年和砚辞酿的桂花蜜,顾辰说配面包最好吃。”
沈星晚刚点头,就见顾屿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个藤编篮,里面是刚出炉的司康饼。他走到她身边时,自然地弯腰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桂花,指腹擦过她的颈侧,引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林溪说今天要拍桂花酿的制作过程,”顾屿的声音带着笑意,落在耳边有些痒,“让我们当背景板。”
果然,话音刚落,林溪就举着相机冲进来,顾辰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巨大的玻璃罐。“快!清鸢姐你继续装桂花,星晚你假装递罐子,顾屿你——”林溪突然按住顾屿的肩膀,把他往沈星晚身边推了推,“靠她近点!自然点!”
顾屿顺势站到沈星晚身侧,手臂几乎要碰到她的胳膊。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幅被拉长的剪影画。沈星晚低头装桂花时,发梢扫过顾屿的手背,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完美!”林溪按下快门,得意地晃了晃相机,“这张绝对能上基金会的月报封面!”
温砚辞这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本线装书,是他新修复的《桂花谱》。他走到裴清鸢身边,替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垂。裴清鸢装桂花的手顿了顿,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这书里说,桂花要选晨露未干时采摘,”温砚辞翻开书页,声音低沉,“我们明天早点来?”
“好啊。”裴清鸢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顺便给孩子们带些刚酿的桂花糕。”
中午在老街的茶馆吃饭时,老板娘端来盘桂花糯米藕,糖浆上撒着细碎的桂花。小虎捧着碗甜汤,凑到顾辰身边:“辰哥哥,你画的桂花仙子真好看。”
顾辰的脸瞬间红了,慌忙扒了口饭:“别乱说......”
“我没乱说!”小虎指着顾辰放在桌边的画纸,上面是幅水彩画——林溪站在桂花树下,风吹起她的裙摆,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像个真正的仙子。
林溪凑过去看,笑着揉了揉顾辰的头发:“画得这么好,怎么不早给我看?”
少年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把画纸往怀里一塞,闷头吃饭,肩膀却微微发颤。顾屿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沈星晚的手肘,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藏着了然。
下午突然起了风,吹得桂花簌簌落下。沈星晚和顾屿帮着温砚辞把晒在院里的古籍搬进屋里,转身时,她不小心踩到片湿滑的桂花,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顾屿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力道不轻,却稳稳地托住了她。
“小心点。”他的声音就在头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沈星晚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咚,像敲在她的心尖上。她挣扎着想站直,腰上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
“别动,”顾屿的声音有些哑,“地上滑。”
院子里,温砚辞正替裴清鸢拂去落在肩头的桂花,指尖划过她的衣领;林溪举着相机,对着相拥的两人按下快门,镜头里,沈星晚泛红的耳根和顾屿收紧的手臂,都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风停时,夕阳把老街染成了金红色。顾辰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幅桂花仙子画递给林溪:“送给你......”
“谢谢。”林溪接过画,认真地看了很久,“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她顿了顿,笑着说,“下周少儿工坊的秋游,你帮我拍照片好不好?”
顾辰用力点头,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
回去的路上,顾屿的车开得很慢。路过片桂花林时,他突然停车:“下来走走?”
沈星晚跟着他走进林子里,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顾屿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星晚,我们订婚吧。”
她愣住了,抬头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漫天飞舞的桂花,也映着她的影子。
“我知道你可能还没准备好,”顾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但我不想再等了。我想每天早上给你做早餐,想每天晚上给你讲睡前故事,想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未来里。”
沈星晚的眼眶有些发热,刚想说话,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唇。“先别急着回答,”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戒指——不是钻戒,而是用铂金錾刻的桂花戒指,花蕊里镶嵌着颗细小的蓝宝石,“这是我跟李爷爷学了三个月做的,不算完美,但......”
“我愿意。”沈星晚打断他,声音带着点哽咽,“顾屿,我愿意。”
顾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动作虔诚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桂花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空气里弥漫着甜香。沈星晚靠在顾屿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远处的茶馆传来评弹声,咿咿呀呀的调子混着桂花香漫过来,像首未完的情歌。月光悄悄爬上枝头,把相拥的两人,都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