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堂的晨雾还没散,裴清鸢就坐在窗边,指尖抚过温砚辞送的木簪。簪头的鹤纹在晨光里泛着浅棕的光,是用老桃木细细打磨的,握在手里带着木质的温润。她刚把木簪别回发间,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抬头时,正撞见温砚辞抱着个樟木盒走进来,衣摆沾了点露水。
“古琴谱的盒子做好了。”他把木盒放在案上,盒盖打开的瞬间,樟木的香气漫开来。盒内壁铺着墨色绒布,正好放下裴清鸢常用的那本《广陵散》,盒盖内侧还刻着行小字——“清鸢亲启,岁岁平安”。
裴清鸢伸手摸向刻字,指尖触到温砚辞未磨平的刻痕,带着点粗糙的暖意。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刻痕上:“没磨太细,想让你记住我的手艺。”声音很低,落在耳边像羽毛轻拂。
她的耳尖泛红,低头把琴谱放进木盒,盖盖子时故意慢了半拍,等他的指尖搭上来,两人一起将盒扣合严。晨雾从窗缝钻进来,裹着两人交握的手,像层柔软的纱。
沈星晚和顾屿来的时候,正撞见这幕。顾屿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往院外退了两步,等里面传来裴清鸢的笑声,才带着她重新推门。“看来我们来早了。”顾屿笑着说,将手里的锦盒递给温砚辞,“李爷爷做的雕花工具,说给你修古籍用。”
温砚辞打开锦盒,里面是套银质刻刀,刀柄缠着深色绳线,握感正好。他抬头道谢时,裴清鸢已经泡好了茶,茶杯是手绘的青花,杯底藏着小小的鹤纹——是她昨天特意找匠人定制的。
午后,非遗园区的木工队送来景观桥的设计图。褚晏蹲在地上,拿着木桥模型和图纸比对,王木匠站在旁边指点,偶尔用烟斗敲敲他的手背:“这里的榫头要再削薄点,不然拼不紧。”小虎蹲在一旁,用小木块模仿着削榫头,木屑落在他的衣襟上,像撒了把碎雪。
林溪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顾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速写本,笔尖快速勾勒着褚晏和王木匠的身影。他画得专注,没注意到林溪正对着他的侧脸拍照,镜头里,少年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格外认真。
“顾辰,你看这个角度好不好?”林溪突然凑过来,相机屏幕怼到他眼前。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铅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正好碰到林溪的手。两人同时缩回手,顾辰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林溪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碰。”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陈助理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份文件:“顾总,秦珩的同伙落网了,从他家里搜出了当年火烧顾家木作铺的证据,还有周明远转移资产的账本。”
顾屿接过文件翻看,沈星晚凑过去看,只见账本里夹着张照片,是周明远和秦珩的父亲在赌场的合影,背后还写着“合作分赃”的字样。“这下周昊的案子再也翻不了了。”顾屿合上文件,指尖捏了捏沈星晚的掌心,“下周领证,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事了。”
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婚礼亭模型上。亭柱的缠枝纹已经刻好,顾屿特意让木工队留了个空位,说要亲手刻上两人的名字。
傍晚收拾东西时,沈星晚发现工具箱里多了个小木盒,是顾屿偷偷放进去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对木雕猫,一只戴着小小的银铃铛,另一只的脖子上挂着微型“连理枝”吊坠——正是他学了三个月才刻成的情侣猫。
“喜欢吗?”顾屿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领证那天,我们戴着这个。”他拿起戴铃铛的木猫,系在她的钥匙扣上,又把挂吊坠的那只挂在自己的钥匙扣上,“这样,走到哪都能带着彼此。”
沈星晚转过身,踮脚吻他的唇。暮色透过窗户漫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满是设计图的桌上。远处的松风堂传来古琴声,是裴清鸢在弹《凤求凰》,琴音混着温砚辞翻书的沙沙声,像首温柔的催眠曲。
顾辰抱着速写本跑进来,红着脸把幅画递给沈星晚——画的是婚礼亭下的两人,她穿着旗袍,他穿着西装,手里牵着彼此的手,亭柱上的名字闪闪发光。“我……我提前画的贺礼。”少年说完,转身就跑,差点撞到门口的林溪。
林溪捡起掉在地上的速写本,翻开看了两页,笑着追上去:“顾辰,你画的我也很好看啊,怎么不给我?”
笑声在庭院里散开,顾屿握住沈星晚的手,往门口走去。“我们去看看婚礼亭的进度。”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顺便,再选选婚礼上的花。”
月光爬上屋檐时,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钥匙扣上的木猫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