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井的铁盖被沈毅晗支起道缝，晨光斜切进来，在地上投出块亮斑。
他盯着外面看了半分钟，确认只有风吹草动，才低声道：“出来时轻着点，水泵房顶锈穿了，踩上去动静大。”
江澜境第一个钻出去，脚刚落地就被野蒿绊了下——半人高的草叶缠着裤腿，露水浸得鞋面发凉。他回头接乐乐，小家伙攥着半块饼干，小手在他掌心暖乎乎的。
沈毅晗最后爬出来，反手盖好铁盖，压上块石头。废弃水泵房只剩半截断墙，里面的机器锈成铁疙瘩，齿轮间的蛛网被风扯得忽长忽短。
“歇口气。”沈毅晗靠在断墙上，指尖雷火暗了暗，“赵宇，你那笔记本还撑得住？”
戴眼镜的男生赶紧掏本子——外壳缠满胶带，屏幕裂得像冰纹，侧面接出两根线：一根连巴掌大的太阳能板，一根捆着三节手机电池。
他把太阳能板对向晨光，屏幕才亮起来，电量红得刺眼：“剩15%，晒十分钟能查地图。”
江澜境递过水瓶，趁机往空间瞥了眼：黑土地上，萝卜种冒出白芽，旁边铁丝笼里的两只兔子正啃白菜叶。
那是前几天顺手收的，笼底铺着干草，角落里还有它们扒出的小坑，活得挺精神。
“兔子还活着？”沈毅晗瞥见他的眼神，随口问。
“嗯，搭了笼子，每天换干草，活得挺好。”江澜境收回目光，“种的白菜够它们吃，昨天还捡了俩蛋。”他把鸡蛋放在干草堆里捂着，想试试能不能孵出小鸡。
赵宇这时调好了地图，屏幕光映着他的脸：“我们在城西工业区边缘，离研究所五公里，得穿三条丧尸街。外围三公里有能量检测仪，异能波动超三级就会被盯上。”
“三级是啥程度？”张强擦了把汗，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比超市遇到的藤蔓异能者强点。”赵宇推了推眼镜，“双系一用就超标。”
江澜境摸出信号屏蔽器：“这个还能用吗？”
赵宇插上屏蔽器，屏幕弹出电量：“剩20%，能挡单系，双系用会炸。”
沈毅晗指尖雷火闪了闪：“知道了，非必要不用双系。”他看向江澜境，“除了兔子，还能养啥？”
“试过养鸡，也活了。”江澜境道，“留了透气缝，不然闷得慌。”
“倒成个小农场了。”沈毅晗勾了勾嘴角，目光转向赵宇的屏幕，“研究所的运输车……”
“有记录！”赵宇突然敲着键盘，“每天九点从西门出发，拉‘实验材料’，标着‘需低温保存’。”
李娜抱着乐乐，小声说：“我表哥说过，西门拉的是动物标本，有时候笼子里有动静，像活的。”
江澜境心里一动：“如果是活物，或许能混进去。”他的空间能短期存活物，要是能提前藏进运输车，或许能避开安检。
“风险太大。”沈毅晗摇头，“先找地方落脚，晚上再探。附近有能住的？”
“往北八百米有栋居民楼，地下室没积水。”赵宇指着屏幕。
“走。”沈毅晗起身，“江澜境，有藤蔓种子不？晚上遮通风口用。”
“有速生爬山虎，种三天能爬满墙。”江澜境道，“昨天刚撒的，该冒芽了。”他特意留了片空地种这个，就想着能当遮掩。
一行人贴着围墙挪动，晨光透过树隙洒在地上。江澜境走在中间，听着乐乐哼唧的小调，鼻尖萦绕着青草味道——
空间里的萝卜芽又长高了，兔子扒得干草沙沙响，倒比远处的嘶吼让人踏实。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能量晶核，打算找机会给沈毅晗。末世虽难，但看着身边这些人，看着空间里的生机，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快到居民楼时，江澜境忽然停住脚步，从空间里摸出把刚长成的小白菜。
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晨光里闪着鲜灵的绿。
“给。”他分给每人一片，“补充点水分。”
乐乐攥着菜叶，小口小口啃着，汁水沾在嘴角，像只偷吃到菜的小兔子。
沈毅晗咬了口，脆生生的，带着点泥土的腥甜——比压缩饼干好吃多了。
“你这空间，快成移动粮仓了。”他看向江澜境，指尖雷火轻轻蹭过对方手背，“晚上孵小鸡要是成了，记得叫我看看。”
江澜境指尖微热，刚要应声，就见赵宇指着前方：“到了！那栋楼门口没丧尸！”
居民楼的铁门虚掩着，玻璃大多碎了，风穿过楼道，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里面叹气。
沈毅晗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先摸了进去，雷火在指尖凝成细弱的光，照亮布满灰尘的台阶。
“地下室入口在一楼左转。”他回头招手，声音压得很低，“楼梯上有丧尸留下的痕迹，踩着边儿走。”
江澜境抱着乐乐跟进去，鼻尖萦绕着灰尘和霉味，却在这时清晰地“闻”到空间里的动静——
爬山虎的芽瓣正顶破土壤，嫩红的卷须试探着往上伸，像在回应外界的脚步。
沈毅晗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潮湿的土味涌出来，比防空洞的霉味清爽些。
墙角堆着些蒙灰的旧家具，倒成了天然的屏障。
“张强，把门口堵上。”他指了指旁边的破衣柜，“留道缝透气。”
江澜境把乐乐交给李娜，转身从空间往外搬东西——先拎出两捆干草铺在地上当垫子，又抓了把新鲜的萝卜缨子，扔进铁丝笼里。
笼里的兔子竖着耳朵凑过来，三瓣嘴嚼得飞快，细碎的响动给死寂的地下室添了点生气。
“你这兔子养得挺壮实。”沈毅晗靠在衣柜上，看着江澜境忙活，“打算留着当储备粮？”
“能活一天是一天。”江澜境往食槽里添了点水，又摸出那两个鸡蛋，埋进干草堆，再拽了把鸡毛盖上。
赵宇正把太阳能板架在透气缝上，笔记本屏幕亮着，反复播放着研究所的监控片段。
李娜抱着乐乐坐在干草上，小声哼着儿歌，孩子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抓着她衣角的手也松了。
沈毅晗忽然碰了碰江澜境的胳膊，朝角落偏了偏头。阴影里堆着几个麻袋，袋口露出点枯黄的秸秆——是没发霉的玉米芯，能当燃料。
“晚上生堆火。”他声音压得很低，“取暖，也防野兽。”
江澜境点头，刚要把玉米芯收进空间，就见沈毅晗指尖的雷火跳了跳，落在一根玉米芯上。
火苗不大，像支点燃的火柴，慢慢舔舐着干枯的秸秆，没一会儿就燃起一小簇火，烟顺着透气缝飘出去，没留下多少痕迹。
“省着点用你的火。”江澜境往火堆里添了根玉米芯，“晚上说不定还得靠你。”
沈毅晗没说话，只是看着跳动的火苗，耳尖在火光里泛着点红。
地下室里很静，只有兔子嚼草的窸窣声、孩子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火苗偶尔“噼啪”的轻响，倒比外面的世界安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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