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晗用铁棍撬开机器后方的暗门，铁锈混着积灰簌簌落下，呛得人皱眉。
门后是段向下的水泥阶梯，潮湿的霉味裹着水腥气漫上来，在电筒光里凝成灰濛濛的雾带。
“跟紧，踩稳了。”沈毅晗率先迈步，军靴碾过台阶碎石，发出“嘎吱”轻响。
他指尖凝着簇微弱雷火，刚好照亮脚下三级台阶，“老厂房的防空洞多半通地下水系，潮气重，台阶滑。”
江澜境紧随其后，折叠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刃口蹭过掌心薄茧。
空间里的幼苗舒展了叶片，根须在黑土地里织成细密的网——这种细微震颤像预警，让他下意识绷紧神经。
李娜抱着乐乐走在中间，孩子小脸埋在她颈窝，只露双乌溜溜的眼睛，攥着衣角的小手沁出了汗。
张强扛着钢管断后，额头上的布条渗着血渍，他却浑然不觉，只时不时回头瞥眼入口，喉结滚动着吞咽口水。
阶梯尽头是道生锈的铁栅门，锁孔被泥垢堵死。沈毅晗用雷火燎了片刻，等铁锈变软，抬脚猛地踹开——
“哐当”一声，铁门向内洞开，露出条宽约两米的通道，墙壁水泥层早已剥落，露出暗红色砖块。
“有水声。”赵宇推了推碎镜片，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股鱼腥味。”
江澜境指尖泛起白雾，轻轻碰了下墙壁，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混着淡淡的铁锈味。
走了约莫三十米，前方突然开阔，手电筒光柱扫过，映出片粼粼水光，像铺了层碎玻璃。
“是暗河。”沈毅晗的声音带点意外，“这片区是沙质土，没想到能存住这么多水。”
江澜境凑近岸边，光柱穿透水面，能看到底下有黑影快速掠过。他刚要缩回手，沈毅晗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别动！”
雷火骤然亮起，照亮水面——数条半米长的鱼贴着岸游动，鳞片泛青黑色，鳃部却长满刀片似的牙齿，在光线下闪寒光。
“变异食人鱼。”沈毅晗的声音沉了几分，“看来这防空洞早成了它们的地盘。”
李娜赶紧捂住乐乐的嘴，往后退时后背撞到堆木箱。箱子发出“哗啦”声，顶上的铁皮罐掉下来，“咚”地砸在水面。
平静的水面瞬间炸开！数十条食人鱼翻涌着扑向声源，青黑色的脊背在光柱里织成恐怖的网，腥气随着水花溅过来。
“退到石阶那！”沈毅晗嘶吼着将江澜境往回推，掌心雷火狂喷而出，在水面炸出片火海。
高温蒸腾起水汽，食人鱼的惨叫声尖锐如指甲刮玻璃，焦糊味混着腥味扑面而来。
江澜境拽住李娜往回跑，赵宇抱着笔记本紧随其后，屏幕在黑暗中亮着微光。
张强挥起钢管，将跃出水面的鱼砸成烂泥，腥甜的血溅了满脸，他却眼睛都没眨。
退到石阶时，沈毅晗的雷火已弱了大半，额角的冷汗混着灰泥，在脸上冲出两道痕迹。
他反手关紧铁栅门，用铁棍死死抵住：“暂时能挡，但这些鱼会啃铁。”
江澜境摸出空间里的种子袋，忽然想起地图：“赵宇，你导的地图里，这防空洞还有别的出口吗？”
戴眼镜的男生立刻翻开笔记本，屏幕光映得他脸色发白：“有！往东南走三百米，有个通风井通地面，标着‘废弃水泵房’！”
“走东南。”沈毅晗抹了把脸，雷火在指尖重新凝起微光，“贴墙根走，别碰水面，轻点声。”
一行人贴着潮湿的墙壁挪动，光柱里能看到食人鱼正用牙齿啃咬铁栅，火星顺着栅缝蹦出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钝锯子锯铁。
江澜境指尖始终凝着层冰，随时准备冻结溅来的水花——空间里的幼苗却突然剧烈晃动，根须疯狂往土壤深处钻，像感觉到了危险。
“前面有东西。”他压低声音警告。
沈毅晗立刻熄灭雷火，黑暗中传来“滴答”声，节奏很慢，更像某种沉重的呼吸。
光柱猛地扫过去——通风井入口处，蜷缩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怀里抱着生锈的铁桶，桶里不知装着什么，正“咕嘟”冒泡，像熬坏的粥。
那人影缓缓抬头，露出张被水泡得发白的脸，皮肤像泡发的馒头，眼眶里没有瞳仁，只有两团黑影在蠕动——是被寄生虫控制的变异者。
“小心！”沈毅晗的雷火刚要爆发，变异者已猛地将铁桶砸向地面。
浓稠的绿色液体泼洒开来，瞬间冒出刺鼻的白烟，气味像烂鸡蛋混着消毒水。
江澜境下意识将李娜和乐乐护在身后，掌心白雾狂喷，冻出半米厚的冰墙。
“是强酸！”沈毅晗拽着他往侧面滚，躲开飞溅的液滴。强酸落在冰墙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白色蒸汽腾起，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变异者嘶吼着扑来，两团黑影从眼眶弹出，像小蛇直冲向沈毅晗的脖颈。
“江澜境，冻住它的关节！”
江澜境掌心白雾直喷变异者的膝盖和肘关节，冰层瞬间蔓延而上。沈毅晗趁机跃起，雷火凝聚成矛，狠狠刺穿它的头颅。
绿色液体喷涌而出，带着腐烂的海藻味，溅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通风井的铁盖锈得不成样子，边缘挂着几根断链。沈毅晗用雷火烧开锁扣，双手用力一掀，“哐当”一声，晚风裹着草木清香灌进来，驱散了防空洞的霉味。
“上去。”他率先爬出去，伸手接过乐乐，再拉李娜。
江澜境最后钻出通风井时，沈毅晗正靠在水泵房的断墙上喘气，指尖雷火忽明忽灭。
天边已泛鱼肚白，几颗残星挂在天上，像没来得及收的灯。
“歇十分钟。”沈毅晗抹了把脸，声音沙哑，“让赵宇看看地图，下一站往哪走。”
江澜境点头，摸出空间里的水递给大家，目光扫过沈毅晗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刚才躲开强酸时，对方的肩膀被溅到一点，衣服正冒白烟。
他刚要说话，就见沈毅晗已用雷火燎掉那片布料，焦糊味里，露出块微微发红的皮肤，竟没被腐蚀透。
“雷火能中和强酸。”沈毅晗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了一句，耳尖有点红。
江澜境没再追问，默默从空间里收出两把刚成熟的小白菜。嫩绿色的菜叶沾着水珠，在晨光里闪着新鲜的光。
或许这末世里的生机，从来都藏在这些狼狈却倔强的瞬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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