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坡的小树刚抽出第三片新叶，沈砚埋糖纸的土壤突然鼓起。他俯身拨开泥土，那张缺角的糖纸正在发光，背面的“忘了这里”渐渐隐去，露出用银白色汁液写的小字：“111个名字的褪色是假象，真正的密码藏在第7片花瓣的齿痕里”。而树的第七片叶子上，浮现出微型的齿轮纹路，与钟楼第7个齿轮完全吻合。
“李萌萌的克隆体没说全真相。”沈砚的机械右手突然指向红棉林，那里的空气正在扭曲，111片红棉花瓣重新凝聚，组成穿旗袍女人的虚影——这次她的机械眼瞳孔里，映着份完整的实验报告，“‘最终容器’计划有个隐藏条款：若祭品记忆出现‘抗拒性联结’，寄生程序会反向激活。”报告的附录里，贴着张照片：年幼的沈砚将自己的弹珠塞进李萌萌流血的齿缝，弹珠上刻着他的名字。
钟楼的指针突然从7:17跳到7:00，齿轮组发出“咔嗒”声。沈砚冲回去时，第7个齿轮的夹缝里，嵌着半片红棉花瓣，瓣面的齿痕里卡着颗弹珠——正是他小时候给李萌萌的那颗，弹珠表面的刻痕正在重组，变成串数字：“717”，与火灾发生的日期（7月17日）完全一致。
“穿旗袍的女人不是主理人，是实验体-0。”顾言的声音从机械右手传来，数据流在空气中组成她的虚影，胸口的红色晶体闪烁着，“她的真实身份是1997年实验失败的产物，被植入了‘母性人格’，目的是让祭品放松警惕。真正的主理人，是王老头的上级——‘红棉基金会’的编号者。”虚影指向齿轮箱内侧，那里刻着行模糊的字：“基金会第717号指令：用童年羁绊强化记忆寄生稳定性”。
金属舱体坍塌的废墟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拼出111个名字的轮廓。沈砚发现每个名字旁都有个极小的牙印，与他掌心渗出的臼齿齿痕完全相同，而李萌萌名字旁的牙印里，嵌着半颗弹珠——与钟楼找到的那半颗正好拼合，拼合处弹出微型芯片，芯片播放着王老头的录音：“萌萌的乳牙里藏着‘反向激活码’，那小子（沈砚）的弹珠能触发它...我故意让旗袍女人寄生红棉，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穿旗袍女人的虚影突然剧烈颤抖，她的机械部分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红棉絮，絮里裹着份撕碎的协议：“实验体-0（旗袍女人）与实验体-111（李萌萌）存在基因联结，若后者记忆中出现‘保护者印记’（沈砚的弹珠），前者将获得自主意识”。而虚影的血肉部分化作李萌萌母亲的模样，泪流满面：“我被植入的母性人格，其实是萌萌妈妈的记忆碎片...她死前把反抗代码藏进了我的意识深处”。
红棉林的土壤突然隆起111个小包，每个包里都钻出株红棉苗，苗茎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写着孩子们的名字。当沈砚将拼合的弹珠放在李萌萌的木牌前，所有红棉苗突然转向钟楼，叶片组成巨大的屏幕，显示出基金会的总部画面：无数个“红棉镇”的模型排列着，每个模型里都有“实验体-0”和“最终容器”在重复循环，而屏幕的角落，标着“717号实验成功率：99%”。
“最后1%的失败率，藏在你的弹珠里。”顾言的数据流与旗袍女人的虚影融合，化作道金光射向红棉苗，“童年羁绊不是强化寄生的工具，是你给萌萌的‘记忆防火墙’。当年你塞进她齿缝的不只是弹珠，还有你的唾液——里面的DNA片段与她的乳牙结合，形成了抗拒寄生的抗体。”
钟楼的齿轮组突然全部停转，第17个齿轮弹出枚金属徽章，上面刻着“红棉基金会-717”，徽章背面的红棉花图案里，嵌着111个细小的齿痕，每个齿痕都在闪烁，与红棉苗的叶片频率同步。沈砚将弹珠按在徽章上的瞬间，所有齿痕同时射出红光，照在基金会总部的屏幕上——屏幕里的循环模型纷纷炸裂，每个“实验体-0”都在拥抱“最终容器”，挣脱了程序的束缚。
金属舱体的废墟上，那朵奇异的红棉花突然绽放，111个光斑化作孩子们的虚影，每个虚影手里都拿着件信物：缺角的弹珠、绣了一半的手帕、画着全家福的蜡笔画...李萌萌的虚影走到沈砚面前，后颈的金属骨架已经消失，露出真实的胎记，“妈妈说过，真正的遗忘是背叛，记住牵挂才能自由”。她将颗完整的乳牙塞进沈砚手心，齿面上的缺口与弹珠完美契合。
当红光散尽，钟楼的指针开始正常转动，指向8:00。沈砚走出红棉镇时，野花坡的小树已经长成大树，叶片上的111个名字彻底清晰，每个名字旁都多了个小小的符号——李萌萌的是弹珠，其他孩子的是各自的信物。树的主干上，自动浮现出行字：“红棉花开的意义，是记住如何被爱”。
机械右手的数据流彻底消散前，顾言的声音带着释然：“基金会以为记忆是可以操控的代码，却不知道有些羁绊会变成防火墙...我们都自由了”。沈砚低头，掌心的乳牙与弹珠化作银白色的光，融入他的疤痕，疤痕的形状变成完整的红棉花，花瓣里嵌着两个重叠的齿痕——他的，和李萌萌的。
远处传来红棉花开的簌簌声，不是记忆的寄生，是真实的花朵在绽放。沈砚回头望了眼红棉镇，钟楼的轮廓在晨光中柔和下来，像个终于放下重担的老人。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口袋里的红棉苗种子正在发芽，嫩芽上的纹路，是111个名字连在一起的形状，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风穿过大树的枝叶，这次不再是“别回头”的呢喃，而是孩子们的笑声，混着红棉花绽放的声音，像在说：“记住我们，然后往前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