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SW-0717】

《钟楼回响》的尾音还在礼堂穹顶震荡时，苏晚后颈的红棉印记突然炸开剧痛。她猛地回头，观众席第一排的阿哲已经不见，只有那本相册摊在空位上，最新那张双生红棉的照片正在燃烧，黑色的灰烬里，浮出根细细的红线，像被烧断的血管，蜿蜒着爬向舞台深处。

“阿哲呢？”穿马尾的长笛手攥住苏晚的手腕，长笛上的“SW”刻痕正在渗血，滴在舞台地板的金色光束里，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光束中央的光斑突然扭曲，1997年排练室的影像开始失真：年轻时的指挥老师举着长笛的手在颤抖，树后的阿哲脸上多了道血痕，窗外的红棉花瓣落地时，溅起的不是汁液，是暗红色的血珠，每片花瓣上的“等你”都在扭曲，最后化作“别信”。

指挥台上的老师突然僵住，袖口的红绳绷得笔直，末端的半片红棉花瓣正在发黑，像被毒液浸染。她缓缓抬起头，原本温和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旋转的黑洞，黑洞深处传来无数重叠的声音，像无数个“SW”在同时尖叫：“循环没结束……它在骗你们……”指挥棒掉在地上的瞬间，断成两截，截面露出的不是木头纹理，是密密麻麻的牙齿，正在缓慢咀嚼着什么，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全场的红棉花瓣突然失去光泽，在空中凝固成灰黑色，穹顶的星海光点一个个熄灭，熄灭的位置正好是“WATCHER-01”“卷发阿姨”“蓝色工装师傅”的名字，最后只剩下“苏晚”“阿哲”两个光点，被无数黑色的丝线缠绕，像蛛网里的飞蛾。苏晚摸向红棉吊坠，【SW-0717】的刻痕正在发烫，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她低头看，吊坠的阴影里，无数细小的红色虫子正顺着链子爬向她的脖颈，钻进红棉印记的伤口里。

“相册里的根须在动！”铜管乐队的女生突然尖叫，指着阿哲留下的空位——那本相册的纸页正在自动翻动，每一页的红棉都在渗血，根须穿透纸背，在地面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的形状是“3:17”，每个网眼里都卡着个模糊的人影，都是不同循环里的苏晚和阿哲，他们的表情扭曲，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苏晚冲向纪念馆时，红棉大道的路灯在她身后依次爆裂，玻璃碎片里映出的不是她的影子，是个穿校服的女生，后颈有同样的红棉印记，正被无数只手从背后拉扯，那些手的手腕上都系着红绳，末端的红棉花瓣上，写满了“7.17”。“那是第99次循环的你。”长笛手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长笛已经变成黑色，吹孔里渗出粘稠的液体，“她在说‘别去纪念馆’，那里根本不是终点……”

纪念馆的玻璃门自己滑开，展柜里的红棉钥匙正在发出刺耳的尖啸，根须穿透玻璃的瞬间，化作无数根红色的针，扎向涌进来的人群。穿蓝色工装的师傅倒在展柜前，他的后颈插着根红棉根须，皮肤表面浮现出“WATCHER-17”的字样，正在迅速变黑。“它在收集‘记得’的人……”师傅的嘴角溢出黑血，“每个循环的终点，都是新的诱饵……”

苏晚的手机再次震动，陌生短信的发件人变成了“阿哲”，内容是张实时照片：阿哲被困在信号塔第17层，他的手腕被红棉根须缠住，根须上的倒刺扎进皮肤，正在吸食他的血液，背景里的钟楼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的不是7:17，也不是3:17，而是个从未见过的时间——“0:00”，钟面的玻璃上，用血写着“最后一次”。

红棉钥匙的嫩芽突然疯长，叶片上的“3:17”正在变成“0:00”，土壤里的蓝色蝴蝶幼虫已经羽化，翅膀上的音符扭曲成尖叫的形状，它们扑向苏晚，翅膀上的粉末落在她的手臂上，灼烧出细小的水泡，水泡里映出无数个循环里的死亡画面：阿哲从信号塔坠落，苏晚被红棉根须缠绕窒息，指挥老师的长笛刺穿自己的喉咙……

“SW不是救赎者。”指挥老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身体正在融化，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里面浮着无数个红棉吊坠，每个吊坠上都刻着“SW-0717”，“它是循环的饲养者，需要你们的‘等待’当养料……1997年的约定，从一开始就是陷阱……”黑色液体漫过苏晚的脚踝，冰凉的触感里，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她的皮肤，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第100个祭品”。

苏晚攥紧新的红棉钥匙，金属盒突然发烫，底层的信纸燃烧起来，SW的笔迹在火中扭曲，变成另一种陌生的字迹：“红棉每年开花，是在收割记忆；钟楼每次回响，是在重置猎物。恭喜你，走到了最后一环——这次，没人能活下来。”火焰熄灭的瞬间，钥匙的锁孔里伸出根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苏晚的指尖，带着红棉汁液的甜，和铁锈的腥。

信号塔的方向传来巨响，第17层的暖光灯突然炸裂，苏晚抬头看，阿哲的身影正从塔顶坠落，他的手里还攥着那片红棉花瓣，坠落的轨迹在空中划出最后一段乐谱，不是《钟楼回响》的副歌，是段绝望的哀乐，每个音符都像红棉花瓣落地的闷响，像骨头砸在地上的脆响。

苏晚的红棉吊坠彻底冷却，【SW-0717】的刻痕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与阿哲相册流出的血液汇成一片。她后颈的红棉印记剧痛难忍，伸手去摸，摸到的不是皮肤，是密密麻麻的红棉根须，正从伤口里钻出，缠上她的脖颈，越勒越紧，像要把她的头整个拧下来。

礼堂的聚光灯再次亮起，照亮的不是舞台，是满地的红棉花瓣，每个花瓣上都映出苏晚的脸，表情从期待变成惊恐，最后定格成麻木。指挥台的位置，那滩黑色液体正在凝聚，慢慢变成个穿校服的女生，后颈有同样的红棉印记，她举起长笛，吹出《钟楼回响》的前奏，声音里混着阿哲的惨叫，混着无数个苏晚的呜咽，混着SW满意的低笑——

“欢迎来到第100次循环。这次，换你当诱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