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原本该直飞洛城,萧云岫却在万米高空的商务舱里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去巴黎待几天?”
叶雨棠正翻着杂志,闻言抬眼:“突然改行程?”
“罗开他姑姑在巴黎开了家新赌场,喊了好几次。”萧云岫指尖敲了敲扶手,“顺便带你去看铁塔夜景。”
邻座的罗开立刻凑过来,刚睡醒的嗓音带着点含糊:“算我一个!我跟我姑姑说一声,让她清场,咱们玩得尽兴点。”他摸出手机发消息,屏幕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正好上次在东京输的,去巴黎捞回来。”
叶雨棠没接话,只是觉得他们口中的“玩”,分量总比寻常人重得多。
巴黎的赌场藏在十六区一栋复古建筑里,水晶灯吊得极高,光线下连空气都像是镀了层金。罗开的姑姑是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笑着拍了拍萧云岫的肩:“可算把你盼来了,云岫。”目光扫过叶雨棠时,添了几分探究,却没多问。
牌桌前,罗开坐得笔直,指间的筹码推出去时动作流畅。“五百万,跟。”他看牌的眼神随意得像在看菜单,几圈下来面前的筹码堆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
萧云岫坐在叶雨棠身边,替她调了杯香槟:“不会玩就看着。”
叶雨棠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划过。她对赌博一窍不通,只觉得荷官发牌的动作像某种仪式。罗开又一把牌弃得干脆,笑着往椅背上靠:“今天手气背,已经三千万了。”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天气,转头还冲叶雨棠眨眼睛,“等会儿哥请你去吃米其林,就当赔罪了。”
叶雨棠正想说不用,荷官已经开始新一轮发牌。萧云岫面前的牌面不算好,他看了眼便没再动。罗开推了推叶雨棠的胳膊:“试试?就当玩游戏。”
她犹豫着拿起面前的牌,指尖刚碰到纸牌边缘,就听见罗开低笑:“随便玩玩,输了算我的。”
叶雨棠展开牌时眼皮微跳——她根本看不懂那些花色组合,只觉得图案好看。旁边的萧云岫却挑了下眉,没说话。荷官报出点数时,周围忽然静了静。
“叶小姐赢了。”荷官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开始清点萧云岫这边的筹码。
罗开凑过来看了眼,吹了声口哨:“可以啊棠棠!开门红!这把赢了快一千万吧?”
叶雨棠还没反应过来,下一轮牌已经发了过来。她还是凭着直觉拿牌,展开时连自己都愣了愣。这次荷官的声音更清晰了些:“叶小姐,同花顺。”
筹码像流水一样推到她面前,罗开笑得更欢了:“岫哥,你这女朋友是福星啊!我输的三千万,她两把就给你赢回来了。”
萧云岫替她端过香槟,眼底带着笑意:“手感不错?”
叶雨棠抿了口酒,脸颊有点热:“瞎蒙的。”
可运气这东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她几乎没怎么思考,随手拿起的牌总能在最后一刻逆转局势。等到罗开终于觉得“手气太烂”要换桌时,叶雨棠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小山。
“多少?”萧云岫问荷官。
“回萧先生,一共五千三百万。”
叶雨棠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牌,闻言差点没拿稳。她看向萧云岫,眼神里满是无措——这数字太庞大,庞大到让她觉得像在做梦。
罗开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坦荡:“厉害啊棠棠!比岫哥还猛。早知道让你替我玩了,我也不至于输得底朝天。”他说着还冲萧云岫挤眼睛,“你这是捡到宝了。”
萧云岫没接话,只是拿起一枚筹码放在叶雨棠掌心。冰凉的陶瓷贴着皮肤,他的指尖覆上来,轻轻捏了捏:“想怎么处理?”
叶雨棠看着那堆筹码,忽然觉得它们还不如刚才在街边买的马卡龙实在。“不知道。”她小声说。
“捐了?”萧云岫提议,“或者留着玩。”
罗开在旁边插嘴:“捐什么捐,第一次赢钱得留个纪念。我姑姑这儿有保险箱,存着呗,下次来接着玩。”
叶雨棠最终还是听了萧云岫的,让荷官把筹码换成支票,转身就捐给了赌场门口的慈善箱。工作人员接过支票时愣了半天,大概没见过有人把几千万捐得这么随意。
走出赌场时,巴黎的夜风格外凉。罗开正跟他姑姑打电话,语气轻松地汇报“输了三千万但心情不错”。叶雨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萧云岫:“你们对钱……都这样吗?”
“数字而已。”萧云岫替她拢了拢围巾,“重要的是输赢时的心情。罗开输了三千万不心疼,是因为他不在乎,对于我们圈子里来说,一个亿也不过是股票上一个点而已;你赢了五千万不在乎,是因为你本就没想要。”他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不过,我女朋友手气好,这点很重要。”
叶雨棠被他说得脸红,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罗开挂了电话跑过来:“走了走了,去看铁塔!听说今晚有灯光秀。”
塞纳河边的风带着水汽,埃菲尔铁塔在夜色中闪着金光。罗开举着手机拍个不停,萧云岫牵着叶雨棠的手站在栏杆边。远处的灯光落进他眼里,比铁塔的光还要亮。
“以后想来,随时来。”他说。
叶雨棠点头,忽然觉得那些数字背后,或许真的没什么复杂的。罗开的轻松,萧云岫的淡然,甚至她自己刚才的无措后释然,都只是因为——比起输赢本身,身边的人更重要。
晚风掀起她的头发,萧云岫伸手替她别到耳后。远处的铁塔忽然闪起漫天星火,罗开在旁边嗷嗷叫着拍照,而她看着萧云岫的眼睛,忽然觉得,这趟意料之外的巴黎之行,比赢了五千万还要让人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