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的铃铛声渐渐远了,雨丝还在墨绿格子伞上织着细密的网。萧云岫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裹着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那里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
“回酒店?”他问,呼吸落在她发顶,带着点雨后清冽的湿意。
叶雨棠摇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再走走吧。”
沿街的店铺大多熄了灯,只有面包店还亮着暖黄的光,刚出炉的可颂香气混着雨水漫出来。萧云岫牵着她拐进去,买了两个还热乎的,用纸袋包着递到她手里。
“尝尝。”他看着她咬下一口,酥皮簌簌落在指尖,自然地抬手替她擦掉,“比东京那家银座的怎么样?”
“各有各的好。”她含着食物说话,声音含糊,“东京的甜一点,这个黄油味更重。”
他低笑,接过她手里的纸袋,另一只手始终没松开她。雨夜里的香榭丽舍大街少了白日的喧嚣,梧桐叶上的水珠偶尔滴落,砸在伞面上,像是在敲小鼓。
路过昨晚那家古董表店时,叶雨棠下意识看了眼橱窗,那块空了的位置格外显眼。萧云岫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忽然说:“其实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该戴块安静点的表。”
她愣了下:“第一次?在香港的慈善晚宴上?”
“嗯。”他点头,“你穿香槟色礼服,站在露台看烟花,手腕上空空的,当时就想,该有块表衬你。”
叶雨棠心头一热,原来有些在意,早在她没察觉的时候就开始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虎口处浅浅的茧——那是常年握方向盘和钢笔磨出来的。
“那你呢?”她抬头看他,“你好像很少戴表。”
“麻烦。”他言简意赅,却补充了句,“不过以后可以戴,跟你凑一对。”
雨渐渐小了,萧云岫收了伞,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地上聚成小小的水洼。他忽然弯腰,用指尖蘸了点水,在她手背上画了个简单的表针。
“现在是十一点十七分,”他说,指腹的温度比水凉,“在巴黎,和你在一起。”
叶雨棠看着手背上渐渐晕开的水痕,忽然觉得,比起那块七百万欧元的腕表,这个转瞬即逝的水印,好像更让人记挂。她踮脚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那里有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雨水的清润。
“萧云岫,”她闷闷地说,“你以前是不是偷偷学过怎么哄人?”
他低笑,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没学过,大概是……对着你,就会了。”
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亮了灯,金色的光点在雨雾里明明灭灭。叶雨棠想起罗开说的那些镶金筹码,想起拍卖会上的天价腕表,忽然觉得,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再贵,也抵不过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抵不过他说“对着你,就会了”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原来最好的礼物,从不是价值连城,而是有人把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瞬间,都悄悄收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