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冰粉店果然挂出了“荔枝冰粉上新”的小黑板，傍晚的风卷着炭火烤串的香气飘过来，混着冰粉里红糖水的甜香，把六月的燥热驱散了大半。
沈肆嚣找了靠窗的小桌，林阮刚坐下就看见他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用草稿纸包得严严实实。“给你的。”他把纸包推过来，指尖还沾着点油墨痕迹，“之前答应教你做的数学卷，我整理了错题思路。”
纸包里是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画着简单的函数图像，翻开第一页，是他清秀的字迹，把她上次卡住的几道难题拆解成了步骤图，每个关键公式旁边都画了小小的星星。最后一页贴着张便利贴，写着“高一数学重点题型归纳”，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你什么时候整理的？”林阮摸着纸页上凹凸的字迹，心里像被冰粉里的桂花蜜浸过，甜丝丝的。
“考前一周的晚上。”沈肆嚣把刚端来的冰粉推到她面前，荔枝果肉浮在清亮的红糖水里，“那时候总想着，考完就能给你了。”他低头舀了勺冰粉，碎冰在碗里叮当作响，“之前对你太凶了，对不起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林阮挖了块荔枝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你同桌都跟我说了，你凌晨就起来刷题。”
沈肆嚣的耳尖又红了，他搅动着碗里的冰粉：“怕保送了就松懈，更怕……以后跟你差距太大。”他抬眼看她，路灯的光晕落在他眼里，“你以后也要考这边的大学吧？我想等你考来时，能告诉你‘这个专业我熟’‘那条路我带你走’。”
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林阮额前的碎发。她突然想起五月里那些独自望着高三教学楼的夜晚，原来所有的沉默和疏离里，都藏着这样笨拙的期待。
“对了，”沈肆嚣从背包里拿出个小小的水晶摆件，是颗透明的星星，“给你的毕业礼物，也算……赔罪礼。”
林阮接过星星，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在路灯下能看到里面细碎的闪粉，像把整个夏夜的星光都装了进去。“我也有东西给你。”她从书包里掏出画夹，翻开最后一页，“之前画的，一直没敢给你。”
画上还是他在图书馆的侧影，只是她后来偷偷补了背景——窗外飘着樱花，他手边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可乐，书页上用淡彩画了行小字：“等你一起往前走。”
沈肆嚣的手指轻轻拂过画纸，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画得很好。”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能带走吗？”
“当然。”
冰粉碗见了底，巷子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沈肆嚣帮她把画夹放进书包，又把那颗星星摆件小心翼翼地塞进她校服口袋：“别弄丢了。”他送她到巷口，校门口的香樟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接下来打算干嘛？”林阮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里带着点不舍。
“等成绩，然后报志愿。”他看着她，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之后……可以天天教你做题了，说到做到。”
“才不要天天做题。”林阮笑起来，眼底的光闪闪烁烁，“我想去看你说过的那个科技馆，还有博物馆。”
“都去。”沈肆嚣点头，晚风掀起他校服的衣角，“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都在。”
告别时，林阮走到校门口突然回头，沈肆嚣还站在巷口望着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挥了挥手，看见他也扬起手，嘴角的笑意清晰可见。
夏夜晚风里，蝉鸣依旧响亮，但林阮知道，这个六月和那个槐花飘落的五月不一样了。那个曾经只埋头奔跑的少年，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朝她伸出了手，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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