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夏天,蝉鸣把空气烤得发黏。江韵蹲在老槐树下,看着蚂蚁搬家,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沾了点草汁。身后传来自行车刹车的轻响,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周凌墨。
“喂,江小韵,再不走电影要开场了。”少年的声音带着未脱的清朗,却已隐隐有了沉稳的轮廓。
江韵仰头,看见周凌墨斜倚在自行车旁,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他比她大两岁,已经是高中生的模样,而她还停留在初中的尾巴上,仰望着他的影子长大。
“等你好久了。”她嘟囔着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指尖不小心蹭到他递来的冰汽水,凉意顺着皮肤窜上来。
周凌墨挑眉,把另一瓶汽水塞进她手里:“谁让某人非要等蚂蚁搬完家。”
他们并排走在树荫里,影子被拉得老长,偶尔会不经意地交叠。这条路他们走了十几年,从幼儿园手牵手去小卖部,到小学他替她背沉重的画板,再到现在,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电影散场时,暮色已经漫上来。周凌墨推着自行车,江韵跟在旁边踢石子。路过那棵老槐树,他忽然停下脚步。
“江小韵,”他转过身,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等你十八岁,我们结婚吧。”
江韵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想把你户口本上的名字,挪到我家户口本上。”周凌墨的声音很认真,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从穿开裆裤到现在,我看你的时间够久了,想多看几十年。”
江韵的脸腾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她小小的影子,清晰又滚烫。
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凌墨微微俯身,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像一片羽毛拂过,又像一颗石子落进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这是定金。”他低声说,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剩下的,等你成年再付。”
那晚的风带着槐花香,江韵攥着那瓶没喝完的冰汽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们不再只是邻居家的哥哥妹妹,而是有了一个约定,一个关于未来的,沉甸甸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