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谷中学的校门口挤满了新生和家长，我抱着一摞新领的教材，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九月初的阳光依然毒辣，晒得我后颈发烫。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急促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股力量撞了个趔趄。手中的书本哗啦一声散落一地，我的膝盖也重重磕在了水泥地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迟到了！"那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十足的歉意。
我抬头，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男生，他蹲在我面前，手忙脚乱地帮我捡书。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蓬松的黑发镀上一层金边。当他因为歉意而抿嘴时，左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没关系。"我轻声说，接过他递来的书。
他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我的回答这么简短。我们四目相对了一秒，他突然笑了："我叫张扬，高一(7)班。"
"白晗。"我报上自己的名字，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小。
"白晗。"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真好听。"
我的耳朵突然发烫，赶紧低头检查书本有没有损坏。就在这时，预备铃刺耳地响起。
"糟了！"张扬跳起来，"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班主任会杀了我！"他犹豫了一下，朝我伸出手，"你要去哪个班？我带你跑一段？"
"7班。"我说，看着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搭上去。
"这么巧？快走！"他等不及我回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向教学楼狂奔。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他的手掌很热，牢牢圈住我的手腕，像是怕我跑丢一样。
我们踩着最后一声铃响冲进教室，班主任李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张扬松开我的手，我们俩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引来全班同学的注目。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名字？"
"张扬。"
"白晗。"
李老师看了看名单，目光在我们之间扫视："既然一起来了，就坐一起吧。倒数第二排靠窗那两个位置。"
我低着头快步走向指定座位，能感觉到张扬跟在我身后。坐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残留着他握过的温度。
"看来我们挺有缘分。"张扬凑过来小声说，呼吸扫过我的耳廓，我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了躲。
他没有因为我的退缩而尴尬，反而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转了起来。我偷偷打量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还有笑起来时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阳光的气息，和我截然不同。
班主任开始讲开学注意事项，我认真记笔记，而张扬则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涂鸦。课间，他试图和我聊天，但我只是简短回应，很快他就被其他活泼的同学围住了。
一周后，军训开始了。九月的太阳毫不留情，我们在操场上站军姿，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我早上没吃早饭，此刻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原地休息十分钟！"教官终于发话。
我松了一口气，正要蹲下，眼前突然一黑，双腿一软向前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
"喂！你没事吧？"张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他怀里，连忙挣扎着站直："没、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他扶着我在树荫下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给，我随身带的。"
我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谢谢。"我小声说，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口腔中扩散，连带着心跳也变得更加明显。
"你平时话都这么少吗？"张扬蹲在我面前，歪头看着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得多吃点，这么瘦，风一吹就倒了。"他笑着说，那个酒窝又出现了，"下次站军姿，你就站我旁边吧，我罩着你。"
我抬头看他，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阳光般的男孩，可能会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不一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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